王晨与王胜并肩走出书院大门,门轴转动的轻响尚未消散,便见晨光里立着一道身影,那人正是南境暗夜司司长。

    见二人出来,司长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快步迎上两步,声音压得沉稳:“走吧,云志长老已经在等你们了。”

    “有劳司长久候。”王晨抬手回礼,笑意里带着几分了然的轻快。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眼底那抹深藏的期待再也藏不住。这些日子修身养性,便是在等这一刻。

    王胜也微微颔首,神色依旧沉静,却在目光与司长相接时,多了几分凝重。

    暗夜司向来只在关键节点现身,此次老师亲召,想必是又有了新的布局。

    -......

    年轻的信王端坐在龙椅上,明黄的龙袍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

    登基不过三月,案头堆积的奏折已高过了鎏金笔架,每一本都透着焦土般的绝望。

    “启禀陛下,江南大水漫过三州,堤坝溃决七处,灾民逾十万,州县粮仓告罄,地方官奏请朝廷速发赈粮,否则恐生民变。”户部尚书的声音嘶哑,捧着奏折的手微微颤抖。

    话音未落,兵部尚书出列:“陛下,西北蝗灾再起,啃食田苗殆尽,边军粮草不济,已有士卒哗变,杀了押运官逃往草原。”

    紧接着,吏部侍郎跪地:“山东盗匪勾结流民,占据泰安山,劫掠州县,当地驻军围剿数次均告失败,反被夺走火器三百余件......”

    更有御史弹劾:“苏州织造府贪墨案牵连甚广,之前留下的织工名册被篡改,数千匠人沦为私奴,十日前集体暴动,烧毁机房十七处,死伤惨重......”

    一本本奏折递上来,墨迹仿佛都浸着血泪。

    江南的洪水里漂着浮尸,西北的黄土地裂开蛛网般的沟壑,山东的山林里响着盗匪的呼哨,苏州的焦土上冒着黑烟。

    这便是他那位痴迷木匠活的兄长,连同权倾朝野的宦官集团与骑厂卫,留下的“家底”。

    缇骑横行时,冤狱遍于国中,厂卫抄家所得堆积如山,却连地方赈灾的粮草都克扣;

    宦官们卖官卖爵,州县官全凭银钱打点,哪管百姓死活;

    而他那位哥哥,只知刨木凿卯,将国库银钱挪去打造精巧木构,任由吏治腐朽、民生凋敝。

    龙椅上的年轻皇帝听得额头冒汗,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龙椅扶手上的雕刻。

    他自小被圈养在北城,所见的天地不过是王府的亭台楼阁,听的是戏文里的盛世繁华。

    灾民的哀嚎、饿殍的模样,流民的绝望,于他而言,不过是奏折上冰冷的文字。

    他不懂为何一场大水就能让十万人生死无依,不明白蝗虫啃食的田苗与边军哗变有何关联。

    更无法理解那些拿着锄头的百姓,为何会拿起刀枪对抗朝廷。

    “这......这该如何是好?”他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少年人独有的茫然。

    目光下意识地瞟向身旁的司礼监掌印太监,那太监垂着眼帘,面无表情。

    他又看向阶下的监国世族领袖王磊,神色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听完所有奏报,只是微微躬身:“陛下圣明,此事当从长计议。”那语气里也听不出半分急切。

    皇帝的心沉了下去,他就像是在这两人之间的傀儡,动一动都怕牵动丝线,引来杀身之祸。

    百官还在等着他的决断,可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死死攥着龙袍的衣角,指尖泛白。

    那些灾情、叛乱、贪腐,像无数只虫子钻进他的骨髓,让他浑身发冷。

    在王府之中虽无皇权,却也不必面对这烂到根里的天下,不必承受这随时可能掉脑袋的恐惧。

    “退......退朝吧。”他终于挤出几个字,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龙椅很高,却让他觉得自己渺小如蝼蚁,被这千疮百孔的江山,压得喘不过气来。

    退朝的銮铃声还在宫道里回荡,年轻的皇帝已踉跄着钻进了书房。

    殿门“哐当”一声合上,隔绝了外间的寂静,也隔绝了那些若有似无的窥探目光。

    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胸口剧烈起伏,龙袍上的金线被冷汗浸得发暗。

    书房里堆满了书,从《资治通鉴》到《贞观政要》,从《农桑辑要》到《武经总要》,都是他登基后让人连夜从内库搬来的。

    此刻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扑过去,手指胡乱地划过书脊,指甲刮过泛黄的封皮,发出沙沙的声响。

    “赈灾......书上说要开仓放粮,要遣官赈灾......”他抽出一本《宋会要辑稿》。

    书页被翻得哗哗作响,目光在“熙宁七年水灾处置”那一页停留。

    指尖重重点在“遣使体量,蠲免赋税”八个字上,眼里闪过一丝急切,“对,就该这样!”

    他又翻出《大明会典》,在“荒政”篇里看到“设粥棚、修水利、募流民垦荒”的记载。

    胸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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