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影最终定格在子贡策马而去的背影上,青灰色的老马踏着余晖,素色衣袍被风掀起一角,明明是孤身一人,却像带着千军万马的气势。

    就在众人看得入神时,那背影忽然化作无数缕青丝,如晨雾遇朝阳般悄无声息地消散在空气中。

    与此同时,笼罩在院中的那股狂躁感骤然退去,像潮水般退得干干净净。

    老师们只觉得眉心一松,先前被攫住的心神猛地回笼,仿佛远游的小鸟扑回巢穴,重新握住了肉体与精神的主动权。

    有人踉跄着站直身体,下意识地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有人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手心里的冷汗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涸出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刚……………刚才那是......”一位年轻老师喃喃开口,声音里带着未散的恍惚。

    他分明还能清晰地想起子贡翻看简册时指尖的动作,想起密林里乌鸦争食的聒噪,甚至能闻到那匹老马身上淡淡的草料气息。

    那不是虚幻的想象,而是像真的站在两千年前的林间,亲眼看着子贡一步步筹谋。

    “是子贡......真的是子贡......”那位鬓角斑白的中年儒士抬手按在胸口,眼中满是震撼。

    他教了半辈子《论语》,熟知子贡“存鲁、乱齐、破吴、强晋”的典故,却从未想过能以这样的方式“亲历”这一切。

    没有刀光剑影,没有慷慨陈词,只是收拾行囊,选一条小路,在青石上推演局势,可那份于无声处定乾坤的智慧,比任何传奇都更令人心惊。

    “原来......原来治世的‘武略”,还能是这般模样。”有人低声感叹,语气里带着彻悟的激动。

    他们方才还为“文修难成”而沮丧,此刻却被子贡那看似平淡的筹谋击中。

    他没有灵力,没有过人武艺,只凭一双脚丈量山河,一颗心推演时局。

    便敢接下关乎一国存亡的使命,这难道不是另一种“勇”?不是另一种“武”?

    两百多人站在院中,久久没有言语。阳光穿过竹叶落在他们脸上,映出或惊叹、或沉思、或豁然的神色。

    方才的心魔领域带来的恐慌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打通任督二脉般的通透。

    原来“有所图”的“图”,可以是子贡这般,以智谋为刃,以辩才为甲,在列国纷争中为故土撑起一片天。

    王晨静静看着众人的神情,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他知道,这场跨越千年的“重逢”,已经在这些老师心里,种下了一颗新的种子。

    张清维站在廊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折扇的竹骨,面上依旧是惯常的温和,眼底却翻涌着惊涛骇浪。

    他与王晨相识已久,深知其修为深不可测,可今日这番以灵力化幻影、引众人观古鉴今的手段,已远超“实力”二字,那是一种看透世理、贯通古今的思维境界。

    此刻的王晨静静立于粉壁前,身影不算格外魁梧,却如泰山般沉稳内敛。

    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气场,看似平和,实则高不可攀。

    又像一片汪洋大海,你能看见水面的澄澈,却探不到底处的深邃。

    张清维忽然觉得,自己从前对“强者”的认知,竟如此浅薄。

    王晨抬手,指尖轻叩粉壁上“子贡”二字,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方才诸位已见子贡筹谋,这便是我所说的“文治武功’。”

    他环视众人,目光沉静:“世人多以为‘武功’便是上阵杀敌,斩将夺旗。

    可子贡从未挽弓射箭,却凭一己之力,存鲁、乱齐、破吴、强晋,让列国格局为之一变,这难道不是更大的‘武功'?”

    “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并非怯懦避战,而是以智谋看透矛盾的根源。

    田常伐鲁,意在固权,子贡便顺着他的“图”,引他将矛头转向吴国;吴王好大喜功,子贡便激他争霸中原;

    晋王担忧吴国崛起,自然会陈兵以待,步步为营,环环相扣,不费一兵一卒,便让鲁国免于战火。

    这便是'文治'的力量:用洞察人心的‘文',达成克敌制胜的‘武’。’

    “至于杀人诛心,攻心为上”,”王晨语气加重了几分,“田常的心’在权势,子贡便让他明白‘伐吴比伐鲁更能揽权';

    吴王的心’在霸业,子贡便让他相信‘击败齐国可称霸诸侯’。

    看似顺应其心,实则将他们引入早已布好的局,待到梦醒时分,大势已去。

    这‘诛心”,诛的不是性命,而是对方的执念与算计,让其主动放弃原本的图谋。这比斩尽杀绝更彻底,也更显治世的智慧。

    “所以,”王晨总结道,“文治武功,从来不是文弱与勇武的对立。

    提笔能安天下,是因笔锋能洞穿人心;纵马能定乾坤,未必是靠刀光剑影。

    真正的强者,是能看清‘人心与‘大势’,用最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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