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在过河前就只让五千神威军和部分龙骧军出头,站在岸边做摆设。

    这就是要混淆视听,不能上来就把辽贼吓跑了。

    西边来报,已经死死粘住了辽贼,韩勍将军知道该老子动手了。

    “过河。”

    五千同样秀出天际的神威军昂首挺胸,气焰高炽地通过浮桥,在北岸迅速结阵。而后三千神捷军次第过河。

    再然后,源源不断的梁军才从营中开出,向近在咫尺的浮桥涌过来。

    得,彻底不用去管辽王了。

    李弘规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有序成阵的梁军,猛吞了两口涎水。与同样目瞪狗呆的梁公儒互相对视,二人心下均想,这么多人来捏爷爷,太隆重了吧。

    老哥俩迅速达成一致,死守营垒,绝不出战。

    就眼睁睁观望梁军越聚越多,数千列在营南河滩方向遮护道路,主力都在营东有序站立,目测这有没有二万?还是几万?

    幸亏有寨墙呐。

    这座大营最先是辽军所建,严格遵照掘壕立营之法。

    营外堑壕一周,底阔一丈二尺,深一丈,口阔一丈五尺,内侧以土石拍作土岸夯实。土墙出土五尺,到沟底就是一丈五尺深,掉下去就别想上来。

    墙上每二十步置一战楼,以板木遮蔽。

    壕外掘有陷马坑一重,阔二十五步,每坑鹿角枪三根。

    近壕布棘城一重,阔二十五步。

    做工非常用心。

    后来赵军入驻,又将土墙加固加筑,最终土墙达到面阔八尺。又按照筑城立营之法,在墙头堆起四尺高的女墙。

    施工质量绝对放心,辽军没有偷工减料,赵军更不敢坑害自己。

    不等后军布阵完毕,梁军就对寨墙的东墙发起了进攻。

    韩勍很希望赵军能做回人,比如出营袭击一下自己。毕竟,半渡而击这招,在兵法上可是明明白白写清楚的。

    没奈何赵贼就是怂,不出来。

    好吧,既然赵贼一心要做铁皮王八,爷爷就把你的王八壳撬开,瞧瞧里头的肉能有多嫩。

    这营寨毕竟不是城墙,也就五尺高,梯子一搭就上去了。

    比较麻烦是外面的堑壕、棘城和陷马坑。

    这堑壕、陷马坑好理解,那棘城呢,就是将削尖烧硬的木桩,尖头斜向上方钉在土里。这棘城就布在堑壕与陷马坑之间。

    如此布列,骑兵首先就没法靠近。步兵要上,也得先依次填平陷马坑、拆毁部分棘城,再填平部分堑壕,然后才有机会来到土墙之下。而在此过程中,守军将以强弓劲弩予敌以大量杀伤。

    野地浪战的胆子和水平,赵军都大不如前,但是躲在重重遮护之后给梁军放血,那还是很敢地。

    李弘规、梁公儒亲登墙头,就等着梁军来冲,好叫他知道,赵军也是能打地。

    韩勍将军却显然不打算让自家儿郎平白送死。

    在首批战士过河后,紧跟而来的其实都是柏乡县及附近搜罗的百姓。国人安土重迁,哪怕打仗打到眼前,也总有不信邪不愿走的,更有跑没跑了被捉回来的。数千上万人,衣衫褴褛地来到阵前,就被梁军撵着,背了土石上来填坑。

    李弘规没有半点犹豫,立刻下令弓手放箭。

    杀伤这些毫无遮蔽的民众,用弓就足够,犯不上浪费弩矢,更不必破甲锥,那都是给梁军甲士准备的。

    瞬时间,弓矢如蝗。

    韩勍也不算十分冷血,毕竟人手有限,死绝了自己麻烦。

    在民众之前,有两列甲士举着大盾挡箭,纵然阻不下全部,也能屏蔽不少,省下许多人命。梁军甲士的铁甲大盾叮叮当当乱响,毫无保护的民众则是一面哭嚎一面奔忙,在两只钢铁怪物之间燃烧生命。

    乱世人命贱如土,在这乱世,百姓的命那还是命么?

    顶着漫天箭矢,外围的陷马坑最先被填平了几条。

    此处的陷马坑可不是碗口大的小土洞,而是巨大的深坑,坑底竖着尖木。

    而填进坑里的,有土石,亦有刚刚咽气甚或尚未咽气的尸首。

    旗头指处见黄埃,万马横驰鹘翅回。

    剑戟远腥凝血在,山河先暗阵云来。

    角声恶杀悲于哭,鼓势争强怒若雷。

    日暮却登寒垒望,饱鸱清啸伏尸堆。

    紧接着是扒棘城。

    面对身前的尖刺,甲士无法为民众遮蔽,而且因为距离更近,伤亡迅速攀升。但是,成德的百姓在梁军眼里就不是人,最多算是逆贼,哪有怜惜之意。

    刀矛相逼,寒锋相迫。

    在数批民众彻底死绝之前,总算是又将棘城也扒开了数条口子。

    时间已过正午。

    在后列阵的梁军开始吃喝补充体力,而新一批的民人则被赶过了浮桥。

    人们哭嚎着,走向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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