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被填平壕沟,梁军可就攻到城下了。

    墙头的赵军疯了般将箭矢泼向天空,落往棘城中被扒开的几条通道。奈何梁军甲士再次发威,他们用大盾顶在头上,甚至将盾架在两边的木桩上,搭起一条条虽不完全严密,却十分有效的通道。

    新到的民人飞快地在这些通道中穿梭,将土袋、草包、尸体推入堑壕。

    被丘八们从地窖里提出来的邢大郎,就是刚到现场的民人之一。

    邢大郎生得颇为魁伟壮硕,家境也算不错,四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娃娃热炕头,小日子也算滋润。

    然后汴兵来了,天就塌了。

    娃娃被当面摔死,老婆,嘿嘿,不堪回首。

    在俘虏营苦挨数日后,今日早起给吃了一顿饱饭,然后就到这里。

    求生的本能刺激着邢大郎在战场间穿梭,将能够找到的任何物件丢进堑壕。

    他将一只土袋子丢入堑壕,撤到一半,看到两具刚刚倒下的尸首。不,还在喘气,但邢大顾不了那么多了,扛着就走。

    再向后是一片毫无遮蔽的空旷地带,箭矢乱飞,穿梭其间等于送死,他必须尽可能地躲在盾牌之下。

    那被他扛着的汉子口中冒血,咳着,哭着。

    “让俺回去,俺不想死,别把俺丢下去。俺不想死呀!”

    但一支利箭扎在这汉的胸口,穿透了肺脏。面对吃饱了早饭的邢大,他毫无抵抗之力,被拖着,拽着,穿过忽明忽暗的盾墙,就在眼前豁然开朗的一瞬,被邢大丢下了堑壕。

    邢大今天好像是漫天仙佛附体,已经跑了三趟,居然一根毛都没伤着。

    尽管家园被毁,尽管家人横死,但是邢大的求生之念却愈发坚定,他相信,今天自己能活下来。

    就在邢大将要回身撤退时,忽觉肩膀被碰,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做的好事,总之,邢大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就向斜前方摔倒,直接滚下了堑壕。

    沟底已经被土石、尸首铺了一层,虽然被摔得有点背气,但是邢大依然没有丧失活动能力。但见这厮一个侧滚,躲过了即将埋葬自己的一个草包,径从几根木桩的间隙落进沟底,还压倒了一片扎在沟底的箭矢。

    这要是被压住,就全完啦。

    尽管邢大这是头次上战场且身份悲催,但他可能有些天才,无师自通地感觉到,靠近敌军营寨方向的箭矢远比这边稀疏。

    于是,没有被穿成肉串的邢大一面庆幸老天保佑,一面向堑壕的对面爬行。

    稀稀拉拉的羽箭从身侧滑过,扎入泥土。

    邢大越爬越顺,眼见就要逃出险地,不禁心中狂喜。

    忽然,一支流矢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穿透了邢大的肚子。

    这劲矢果然凶残,直接将他贯穿,小半截没入土里。

    邢大顿时发觉浑身气力散了大半。靠着惯性,邢大又向前扑了两步,没再有箭矢扎到,但是再想行动却难以出力。

    身后是梁军的屠刀,身前是一丈五尺高的土墙。这就是四米半高啊,倒是个斜坡,问题是坡面陡峭平滑,无处着力。

    恐惧,绝望,笼罩着邢大。

    随着血液流淌,邢大分明感到生命正在一点一滴地逝去。

    “老天爷,我不想死,我想活啊!”

    就连最后的呐喊都不能出口,不断推进的土袋、尸堆倒下,将他死死压住。

    黑,真黑啊!

    蓝天上正在飘动的一朵白云,成为这个河北汉子此生最后的记忆。

    ……

    厮杀继续。

    随着堑壕被填出数条通道,在将最后的一批民人推下沟壑后,梁军终于动了。

    看戏许久的甲士们已经喝饱了水,消化了能量块。伴着鼓点,梁军扛着长梯就往前慢跑。背着几十斤铁甲,想快跑那是不可能地,一个个都跟老狗熊般,就这么地动山摇地向前推进。

    气势磅礴,一往无前。

    腾踏山岳摧啊。

    此前的梁军也向墙头泼洒了不少弩矢,努力压制城头赵军。否则,这点民壮早就完了,还能填平沟壑么。

    伴随梁军前进,弩矢更是不要钱般向墙头猛砸,压得墙上赵军难以露头。

    五尺土墙加四尺高的女墙,总高也就不到一丈。梁军甲士有的将长梯直接搭上墙头,形成一个缓坡,后面的队友踩着木板木条就往前冲。

    有那艺高的,则将梯子顶在后背,架在腋下,双脚踩墙,借着队友助推,舞刀就上了墙头。

    都是老混蛋,谁还不会两把绝活。

    真是勇勇勇呐。

    掘壕立营,哪怕是筑城立营,他终究是营房。

    营寨,可以防备突袭,给军队提供一个相对安全的宿处,但他终究不是城啊!

    与正经的护城壕相比,营外的堑壕只是一条小土沟。那棘城,那陷马坑,与护城壕亦不可同日而语,阻滞进攻的效果更是远远不如。

    这营寨防备草原牧人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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