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宝说完,王景仁还没表态,边上那驴脸的韩勍却不阴不阳地说:“不利辽贼马军,岂非亦不利于我马军?”

    阎宝将军闻言立刻收声,眨眨眼也不争辩,只把两眼看着我王哥。

    王景仁其实很认可阎宝的判断。

    打仗,那不就是扬长避短么?

    而我军之短那不就短在你马军身上么,难道说错了?

    再说,人阎将军话很客气,很留脸面了。王彦章号称铁枪王,两千多骑,捉百多个斥候都捉不到,有啥好说。

    你马队行不行,心里没点球数么?

    但王景仁将军心里恼归恼,脸上还不能露,实在惹不起韩勍。只好把个疑惑的模样道:“韩帅以为?”就想看看你韩勍能吐出什么花来。

    韩勍是真光棍,根本不接球,两手一摊,道:“俺一陷阵将,只知奋勇冲杀,这些一概不懂,王帅拿主意吧。”

    王景仁暗恼。你他妈一概不懂,那就把嘴闭上呀。

    道:“进至柏乡如何?”

    遇上这么几个混蛋,王景仁他也不敢让诸位贤良过于放肆地发挥,直接把心中想法说出。

    来前他就看好这地方了。柏乡北有济水,辽兵过来麻烦,东有漳水,辽兵过来还是麻烦。身后靠着邢州,并且可以走水路运粮到附近,无匮粮之忧。

    几万兵往这儿一堆,辽兵要么别来,来就是刀对刀、枪对枪阵战。

    诚如阎宝所说,此地利于己方步兵阵战,不利于辽贼骑军纵横。

    王景仁这话仍是面向韩勍说的。你韩将军既是行营副手,更是皇帝心腹、眼线,管你接不接,爷爷就偏偏要把球传给你。

    王景仁死皮赖脸地传,韩勍更是不要面皮地闪。刚才还应他两句,这把直接做个把嘴巴一合,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了。

    王大帅闹个大花脸,只好又看李思安。“李帅以为如何?”

    这厮是天子钦点的前锋,在前面整军中,跟天子一唱一和,配合默契,王景仁对他多少有点期待。

    哼,说什么潞州指挥不力?天子前脚把这李思安拿下不几天,后脚人家就跑来相州做刺史,分割了天雄军万多精兵。真要处罚,榜样多的是,比如王师范?氏叔琮?王重师?

    哎呀,几个都是老王家的,不吉利呀不吉利。

    王景仁理所当然再次地失望了。

    别管他说什么,李思安只把双眼眯起,在地上找金子,不说话。

    天打雷劈呀你两个!

    王景仁无法,只好回头来看阎宝。

    好嘛,这孙子也有样学样,开始低头找金子了。恨得王大帅牙根直痒痒,有点后悔,刚才应该先让阎宝打个样,然后再问另外两个混蛋。

    转念又想,不对,这几个狗东西就是诚心给他难看,先问阎宝估计结果也差不多。又想,不,阎宝跟这俩货不同,方才老阎是不是说该往前走走?

    同是降将出身,你看他阎宝被顶在邢、洺挡刀,应该跟那两个混蛋不同。

    转念又想,不不不不,这几个都是一丘之貉。

    心里真是乱得一批。

    渐觉火起的王景仁就种冲动,想直接拍板去柏乡。

    这方略其实就是天子与他探讨的几套方案之一。

    天子首肯过的,爷爷直接下令,这几条老狗还敢抗令不成?

    正要开口,突觉心灵一点清澈,灵台万分光明,这些混蛋是给故意爷爷挖坑呢吧?就是要等他老王出头?万一事有不谐,好拿爷爷顶包。

    毕竟兵凶战危的,再说准备万全,天子再说踌躇满志,也不能说十拿十稳吧。

    再想想梁军的战绩,跟辽王打了这么些年,好像大便宜从来没占过呐。

    想到这里,又想到夏州城下血战的那幕,王景仁顿然豁达不少。

    既然你们都不急,爷爷也不急,爱谁谁去。

    这巨鹿有一个大陆泽挡了半面的麻烦,大军挨着漳水又好吃饭,咱就耗着呗,等天子不耐烦了再说。于是王将军也做出一副为难状,道:“此战,圣人寄予厚望,奈何辽贼凶顽,某是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嗯,诸位顾虑甚是,还当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

    散帐!”

    于是梁军就在大陆泽南边,挨着漳水立营不动了。

    这就如同争山头的几只猛虎,彼此藏匿身形,同时努力捕捉对方的错漏,以期一击必杀。

    可是,梁军、辽军乃至于赵军彼此间并不陌生,甚至可说是彼此熟悉。相同之处是梁军、辽军都擅长偷袭,都能打硬仗,至于不同之处,则是梁朝步军更加犀利,辽军骑兵更具优势。

    说梁军步军更精,并非辽王的步军就不行。与其他方镇相比,辽军的步卒亦称犀利,只是两强相较,梁军的精锐步兵更多。

    当然,梁军的这种优势也不必过分放大。

    受限于指挥手段与战场局促,梁军不可能在一个小战场上将全部精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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