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鼓动唇舌给这暴躁的黑厮布道,就被郑二丢起个座垫拍在面门。

    “说人话,细细讲来。”郑大帅哪有心情听这厮废话,刚才郑安只提纲挈领地做个简介,事关重大,还得再问详细。

    师空将座垫摆好坐了,道:“那日,小僧正在修行,忽见张施主……

    郑爷黑着脸道:“讲人话。”说着将手里的一根羊腿晃了一晃,表示再敢胡诌,爷爷就打你。

    修行?

    奶奶地,你在嫖院酒色财气一样不落,修个蛋。

    还他妈张施主。

    面对如此粗人,师空大师表示惹不起,稍缓片刻道:“嗯。张万进从来都是开个独院,与众兄弟耍子。

    这日奇怪,本来定个院子,来了却又不去,倒往别处拜访。

    我家这香火钱一切随缘,收了不退地。

    捐了香火钱,却不去,这岂非坏了缘法?

    小僧恐其误入邪途,便想为他度化灾厄,不易竟闻得李檀越鼓动张檀越作乱。

    正所谓我佛慈悲。

    李檀越以一己之私,欲起大祸,罪过不小。奈何小僧法力微末,不能降妖,只好来请郑檀越做护教金刚,降下雷霆之怒,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师空师傅平日给凡人布道惯了,说着说着就归了本相,把个普渡众生的大德造型端起。郑大帅一心弄明白事情原委,只好耐着性子听他说了来龙去脉。

    郑守义到底不是个浑人。瞧这贼秃为了报信,这路奔波辛苦。几百上千里地下来,一领达摩衣烂成数条破布,足上一双露着脚趾的达公鞋,满脑门尘灰,一屁股泥泞,真是很不落忍。

    就令人带二嘎子去沐浴、更衣,好吃安顿。

    师空正要去,忽觉腹中翻滚,竟从郑爷案上抓了半条羊腿,啃着去了。

    “哎呦我去,这厮怎么?”郑大帅脑海中二嘎子就是个龌龊的小龟奴么,怎么竟有这份胆气,敢抢爷爷的羊腿,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放开这厮不想,郑守义谓郑安道:“此事还有谁人晓得?”

    “师空连书信也没写,直接到了朔州,孩儿便引他过来,再无人知晓。”

    在幽州放眼线这事,做得说不得,可千万不能漏了。

    郑守义想一想,嘱咐道:“先让这厮在军中住下,你也莫走,给爷爷看好这厮,不可走了风。”

    让郑安去赔师空,郑守义就开始琢磨怎么应对。

    虽说与梁军也做过数场,但此次感觉与从前绝然不同。

    原来朱三要打要走都很干脆,这次却是反复筹划、多年准备。你看他弄得磕磕绊绊,其实越如此越可怕,说明人家特别重视,弄不好就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这时候幽州闹出乱子,你说死不死!

    郑爷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居然有点举棋不定,最后咬牙决定找舅哥商量。

    “阿兄,此事有蹊跷。”郑爷开门见山先将情况说了,道,“来前,李头曾提点我刘守光或会反水。

    实话说,我也是怕义昌出事,所以不去。

    让他来也不来,我一直便在心里打鼓。

    如今幽州出了此事,说不得,这厮与朱三早有勾结啊。”

    此时屋内只有他兄弟两个,小郑亲自带着人在外警戒。

    张铁匠歪眼看着这个妹婿,说话有点不阴阳地道:“你这厮,藏得好深嘛。”好小子,在幽州放眼线,连爷爷都要瞒着,长进了嘛。

    这龌龊事,郑守义自觉理亏,赔着笑脸道:“阿兄此话怎说。”见大舅哥一脸了然状,老黑感觉混不过去,只好老实交代,道,“哥啊,今时不同往昔。李头有甚变化你看不出来?伴君如伴虎哇。”

    有些事,老铁匠也是点到为止,并非要跟妹婿深究。

    在幽州放眼线其实很应该,难道他在郑二这里就没有眼线?

    但是开院子这绝招真是服了。哎呦,老铁匠双肩一抖,狗日地,定州城里这座院子也是眼线吧?想想自己最近去了多次,顿时感觉有每双眼睛都是奸细。老铁匠心情非常不爽,狠狠地在老郑腚上踹了一腿。

    郑守义也不躲,稳稳受了这一脚,好让舅哥消气,道:“李小喜手下无人,张万进所部肯作乱者怕也不多。只要城中有备,掀不起事来。

    奈何我恰恰不好将此事告李三知晓。

    若梁军北上,我等俱被牵扯在此,两军胶着之时,刘守光却突袭幽州……

    嘶,我命休矣。”

    老铁匠当然明白这事的难处:你知道,却偏偏说不得。

    “让二嘎子寻个由头给李三放个风呢?”老铁匠建议。

    郑守义忙把头摆:“弄不成。李三鬼精,二嘎子那两下,张嘴就完。”

    张顺举想想也对,李三郎可不是省油的灯,给他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的主,就二嘎子那蠢货,还是别班门弄斧了。

    沉默片刻,老铁匠忽然两眼放光,道:“嘿,有了。”

    “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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