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税赋,管子提出二岁征税一次,丰年十取其三,中年十取其二,下年什取其一,而到了灾年则不征税。用管子的话而言,故万民无籍而利归於君也。”

    “此外管子变法,最重则为轻重之术,管仲设立轻重九府,讲究以货币调控民生经济。”

    “管子主张,黄金刀币,民之通货。意为货币在于流通,而不可简单视为财货。”

    “其轻重之术在于,国币之九在上,一在下,币重而万物轻。万物而应之以币。币在下,万物皆在上,万物重十倍。”

    新民报在这里怕百姓不懂故而注解,货币九成在朝廷,一成在民间流通,则是钱贵物贱。如果货币都在民间流通,则物贵而钱轻。

    “管子还数度不战而屈人之兵,如临近齐国的莱、莒产二国产茈,管仲让齐国以高价收茈,让两国百姓争相种茈,而放弃耕作。”

    “第二年齐国又禁止茈之市易,最后莱、莒之君不得不向齐国请服。”

    “用人上管仲则言‘德义未明于朝者,则不可加于尊位;功力未见于国者,则不可授以重禄;临事不信于民者,则不可使任大官。’

    ”以品德,功绩,诚信三等用官,官员不仅讲品德诚信,也讲事功。故而古人言管子的治国之道为‘轻重鱼盐之利,以赡贫穷,通轻重之权,徼山海之业。”

    “当然最切于民生乃‘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老百姓唯有吃饱肚子,身上有衣服穿,方谈礼节荣辱。”

    终于另一名士子言道:“你方才说的都有道理,但仓廪实而知礼节不可。难道普天之士吃不饱饭就不知礼节了吗?如此只要有人吃不饱饭就可以打着这一句话的名义起来违上了?如此纲常何在?君臣何在?社稷又何在?”

    “那位不食嗟来之食最后饿死的乞丐又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此言固有几分道理,但不可以用来经纬国家。”

    另一名士子继续以应答方式对曰:“此言至圣先师难道不知吗?在论语中,至圣先师提及管子有四句话,除了一句批评管仲器小,奢侈,不知礼,其余三句都是称赞管子的。”

    另一人则道:“其实你我也看得明白,圣人对于管仲的评价就是私德有亏,但却有大功,可是论起来不如周公,不如三代圣王。”

    “我今日论此不是来争管子之地位,而是争管仲是否是我儒门先贤。你说私德有亏,不可为圣贤,但子夏曾言,大德不逾闲,小德出入可也。”

    “难道一定要归于三代才是儒家圣贤吗?管子之变法也是兼顾厚民与富国强兵。只要是厚民,以苍生为怀,就是达到了一个仁字。至圣先师不就说了管仲如其仁,如其仁。咱们儒门可是以一个仁字贯穿始终的,由此可见管子乃我儒家一派。”

    文章写得很浅白,这也是新民报的风格,方从哲常常让经过六年义学学堂毕业的贩夫走卒读新民报上的文章。

    这就如同白居易拿诗念给老妪听一般。

    其中那句‘仓廪实而知礼节’可谓深得人心,比起士大夫们动则说教,这句话老百姓更能接受。变法的道理讲一万句,都不如比先让老百姓吃饱喝足来得实际。

    两名士子还在最后以如此争论收尾。

    “厚民爱民与富国强兵相左,一个儒家之说,一个法家之学,又如何能融会贯通呢?”

    另一人道:“厚民与富国非一左一右,而是同舟共济。所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老百姓不富,朝廷又如何能富,先富百姓,才能富国家。”

    新民报刊载的管子学说在百姓中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这一次不仅是读书人,连下层百姓也深受鼓舞。

    由下至上,水到渠成之势,也在酝酿之中。

    当然不少士大夫们质疑林延潮是否能说到做到,毕竟现在事功学派还未以实事见功。而原先厚民的番薯之策,反被王锡爵送给了他另一门生李三才。李三才也凭此功比原先早了三年出任淮督。

    对于事功持有反对意见的大部分还是老儒生,大部分读书人以及举子们都是务实的(不会与自己的功名过不去)。

    管子一书在京中大卖,不少读书人们顺应科举风向专研起管仲的经世致用之学来。

    这一年大比。

    事功学派此时气势如虹,林延潮此刻如日中天,作为他的门生一朝及第,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由此推动之下,管仲辩儒之事,日渐成为人心所向。

    林延潮也因科举事,而身负海内之望。不少人认为林延潮会趁势进行变法之事。

    万历二十六年二月,文渊阁值房中。

    张位因上疏天子请皇长子婚冠之事,而遭天子训斥。

    张位为何在此事上触怒天子?因为已是万历二十六年了,皇长子已经十八岁了。

    自明朝开国以来,从没有一国储君晚婚晚育至此。

    群臣逼迫下,张位也觉得难辞其咎,于是上疏天子请求为皇长子先行冠礼,次年再行婚礼。

    张位本以为凭去年朝鲜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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