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省吧,这一整日把你累的,说话都变音了,当我听不出来!还有这一脸的土,髻也乱了,好在您没下车叫人瞧见!赶紧先洗洗吧,有话叫全柱家的去传。”

    秦桑从内屋进来,温温笑着:“热水都好了,夫人去洗吧,幸亏我带足了两匣沐浴香精,不然怕不够用的。”

    明兰累的全无力气,在大圆木桶里狠狠泡了小个时辰,丹橘不住的往里加热水,直把筋骨都泡松软了才出来,摊在床上喃喃着:“果然娇贵了,这点苦也受不住。”

    上辈最后一年,山沟沟里没有自来水,姚依依要自己去井边打水,粗粝的井绳把她用来握笔的手掌磨出了一道一道的伤痕,然后伤痕退了,结成茧;一天要走五六个小时,晚上一脱掉鞋,就是满脚的血泡,浸的凉水里,透心的疼,以前穿高跟鞋疼的脚掌,现在穿运动鞋走疼的是脚跟,小腿肚哆嗦的像弦,躺在床上,腿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

    都市女孩累的沾枕就睡,可心里十分踏实,她觉得自己帮到了人,晚上做梦还想着,等下回开同会,一定要在那帮连小葱和韭菜也分不出来的死丫头面前炫一把。

    她姚依依可是连篱笆都会扎了!

    可如今,虽前呼后拥,一大堆人伺候着,她却再也不复当初那种疲惫到满足的愉悦,便是累了,也是满心的思虑和不安,如今的朝堂并不安稳。

    古代仕途皆流血,她见过被披枷带锁押解京城的官吏,见过被抄没至家破人亡的官宦人家,曾一起吃过茶说过笑的闺阁女孩,却转眼因父兄获罪,而被罚入教坊司,甚至沦为官妓。

    每每想起这些,明兰都无比感激盛老爹,他从不贪功冒进,从不投机钻营,也不挥霍家业,为官算是清正,做人颇为圆滑,无论他有多少别的缺点错处,他总归尽到了古代男的义务,给妻儿老小营造了一个安全富庶的生活环境。

    说起盛家,前几日,因端午节快到,明兰使人提前送节礼回娘家时,小桃探来消息,说是为着给长枫说亲的事,盛紘最近又和王氏闹别扭中。

    长枫虽是庶出,但胜在卖相好,俊秀风雅,谈吐不俗(酷似少年时的盛紘,当年一眼迷住了王家老),很讨人喜欢,年纪轻轻又已是举人,父兄得力不说,姐妹们的亲事大多结的不错,估计金榜题名只是时间问题;是以盛紘一放出风声,倒也有不少人家响应。

    不过盛紘到底心眼明白,自己儿是什么货色,于是提出,家世只要说的过去就成,须以女方人为第一考虑,务求一位端方识礼贤能淑德的儿媳,最好性还有点烈。

    “枫哥儿那性,就得有人提着他的筋过日!”盛紘说的很含蓄,“既能替他撑住场面(顶得住刻薄婆婆欺负),又得能压得住他胡来的(不让他风花雪月耽误正事)!”

    王氏傻眼,这要求也具体了;她无不讽刺的玩笑着:“老爷不如替枫哥儿找个娘吧!”

    “本也没指望你。”盛紘没好气道,即便他敢信任王氏的心肠,也信不过她的眼光。

    ——明兰把脸埋在床铺里,闷闷的发笑,她几乎可以想象这场景。

    可盛紘又不能自己跑去相看人家闺女,于是只好去求老出马。偏老最近养养重孙,逗逗重孙女,过的十分和谐,根本不想再蹚浑水,如今正和盛紘磨着呢。

    其实若不是林姨娘自毁长城,盛紘真的是非常疼爱墨兰和长枫,人生在世,果然不能贪图的过了……丹橘端着晚膳进来时,却见明兰抱着一本册,已沉沉睡去了,便替她掩好被毯,轻轻退了出去。

    到了戌时末,顾廷烨及一行亲卫扈从才快马疾驰而来,眼看着一排十余个刚从校阅场下来的戎装男儿,俱是飞骑骏马,高大魁梧,脸上还残留着军戎战阵上的杀气,巴老福更老实了,连笑脸都僵了,一点头哈腰的把顾廷烨迎进庄内,往主屋去了。

    庄中仆役都忙着替整队亲卫牵马入槽,余下的骑卫去早已备好的厢房歇息,一走着,却见公孙猛并屠氏兄弟快步迎上前来。

    “谢大哥!”公孙猛朗声大喊,上去搭着一个二十余岁的骑装青年的肩膀,热络道,“你们可来了!”谢昂回头而笑,大掌拍着公孙猛,笑道:“阿猛!”转眼瞧见后头两人,又大声道,“屠大哥,屠二哥!”

    屠龙是个十多岁的壮实汉,一条刀疤斜斜从额头延伸至鼻梁,一笑起来颇见狰狞,他大笑道:“你别乐!小阿猛不是惦记你,他惦记的是今日校场上的风光。”

    闻听此言,阿猛果然闷闷不乐:“我叔偏不让我去,我想护着夫人也是要紧的,谁知夫人却叫我陪几个小丫头押送行礼!”

    “你小别生在福中不知福!”屠虎笑的很痞,“你老叔是为你着想,你好好读书习武,回头正经考个武举才是真的!似咱们兄弟西瓜大的字不识一箩筐,那是没指望了!”

    公孙猛虽个不小,实则才十四岁,少年心性,很快便释怀了,只缠着谢昂问这问那。

    “对了,谢大哥,都这么晚了,你们作甚非要赶回来?”

    谢昂边走边笑道:“都督不放心这儿,这庄里的底细咱们可不清楚。”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书林文学只为原作者关心则乱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关心则乱并收藏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