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蒙冤受屈二十载,如今水落石出,朝廷合当拨乱反正。”

    申阁老就成熟很多,至少知道要给世宗皇帝一个台阶下。

    也能避免皇帝为了祖父面子,坏了海税的里子。

    至于推过给胡宗宪,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了,王世贞老早就干过,甚至说胡宗宪是为了“得加太子太保”的功劳,故意为之。

    随后汪宗伊、殷正茂、温纯等人先后表态附和,生怕皇帝不肯答应。

    朱翊钧看着面色阴晴不定的张瀚,暗自同情,投去一个安慰的目光。

    皇帝一直没表态——总不能什么事都需要皇帝压着才能办下去吧?

    发挥内阁六部的主观能动性,是很重要的课题。

    眼见群臣达成共识,朱翊钧才勉强开口“彼时海禁乃国策,其人称王建制,妄图逼迫朝廷开禁,干涉国策,触犯国法,按律理当戮之。”

    不管怎么说,汪直都立国称宋了,给人砍了肯定是一点毛病没有。

    张瀚脸色有所缓解。

    申时行张嘴欲言。

    朱翊钧再度开口“如今先帝稍开海禁,朕亦有所发扬,所谓世殊时异,东南百姓希望朕此时宽宥一二,也算是众望所归。”

    在封建统治阶级的背景下,汪直就是该杀,但准备搞资本主义萌芽嘛,也不是不能现在跳脱出嘉靖朝的历史背景,客观评价一下其人。

    这有点和稀泥的味道,但殿内双方听了这话,好歹是偃旗息鼓“陛下圣明!”

    栗在庭达成目的,也是心满意足“陛下圣明!”

    朱翊钧继续说道“定安伯曾与朕言,倭寇乃是厉行海禁,而影响沿海百姓日常活路的结果。”

    这是高拱一力推行隆庆开海的共识基础,倭寇为患乃海禁所致,海禁一日不废,倭患一日不宁。

    群臣都是隆庆朝过来,对这说法自然没有二话。

    皇帝这就是给汪直翻案了——人是好人,大环境逼的,触犯国法也是可怜可惜。

    “朕听闻,当初胡宗宪让汪直之子向日本去信其父,汪直回信曰,儿何愚也!汝父在,厚汝;父来,阖门死矣。”

    “但即便如此,互市之诺一出,汪直依旧倒戈卸甲,以礼来降。”

    “乃至狱中仍在进言皇祖,如仁慈恩宥,得效犬马微劳驰驱,浙江定海外长涂等港,仍如广中事例,通关纳税,又使不失贡期云云。”

    汪直终其一生都在努力实现他的互市理想。

    如果跳出那段历史来看,汪直就是代表着先进的生产力,是资本主义在嘉靖朝尝试发展的先锋人物。

    当然,想归想,朱翊钧不会这么说。

    他顿了顿,盖棺定论道“所谓死得其所,朕姑且以逼促国朝,通关纳税等事,追封汪直为五船子!”

    话音一落,张瀚便闷哼一声,颇有憋出内伤的感觉。

    栗在庭贴心追问道“陛下,要袭与其子么?”

    朱翊钧愣了愣,旋即摆手否决道“让其后人安稳度日罢。”

    做表态的事,没必要给人子嗣架起来。

    否则,人家胡宗宪也不是没后人,来来回回翻案谁受得了?

    朱翊钧看向朱衡“朱卿也看到了,福建眼见便要通航,紧接着定然是效郑和旧事,不知工部何时能交付大船?”

    没有开放民营后,官营只能看着的道理。

    皇商也要加入这个非充分竞争市场!

    朱衡闻言,立马来了精神“陛下,开春后有几次近海试航,空载、满载、半载,若是没问题,预计春夏之交便可交付。”

    朱翊钧对朱衡还是很放心的,追问道“在哪里下水?”

    朱衡点了点头“宝船长十五丈,阔二丈六尺,深一丈三尺,运河下不了船,只能在海港厂内组装后下水。”

    “目前定在淮安港,正可北上天津港,南下福建港,试上一个来回没问题后,便从可出海远洋。”

    朱翊钧听了朱衡这话,暗暗有些可惜。

    若是远洋宝船天津港下水,他还能力排众议,跑去剪彩凑个热闹,淮安港还是太远了。

    他只好摆了摆手,略过这事“远洋人选,以及路线都一并说了罢。”

    殷正茂闻言,当即见缝插针,趁势开口“陛下,臣此前总督两广时,招纳数营,深谙水性海情,可以……”

    汪宗伊丝毫不给面子地开口打断了殷正茂“大司马在两广素有廉名,这种贸易来往的事还是莫要荐人了。”

    殷正茂一滞。

    他在坊间以贪污闻名,如今被当面说起反话,着实堵得慌。

    他有些辩驳,又不便开口,只嘀咕抱怨了一句“不破家揽财怎么发饷,站着说话不腰疼。”

    “咳咳。”

    朱翊钧轻咳一声“好了,此事便以司礼监孙隆为首,靖海伯朱时泰护航。”

    话音刚落,一旁的孙隆面露狂喜,大冬天鼻腔下竟然冒出阵阵白气。

    申时行瞥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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