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良知,乃是时代的产物,基于历史演化,并由所有人的过往人生经历、现有生活水平、共同利益追求,所抽象出来的聚合体。”

    “顾君如今显然是还不太明白,才会以圣人为源流,以复古为立论。”

    “正好,我与诸位仔细分说一遍,免得诸位再跟在孔丘后面汪汪乱叫,连吃的屎都非说是孔丘拉的。”

    “为何我称道德为时代的产物?”

    “古之道德与今之道德大有不同,何也?宙之所异耶!”

    “蛮夷之道德与华夏之道德大有不同,何也?宇之所异也!”

    “孔子之学说,切合当时之时代,礼乐乃是百姓共同之诉求,孔子制礼,这才有了一时圣位,我称之为,‘当时圣人’,而不是你们口中的万世圣人。”

    “这就叫时代之所产,历史之所需!”

    “如今二千年往,世殊时异,道德良知慨然不同,尽过时矣!”

    “世之良知道德不同,圣人何以称圣?”

    “不过是其人思想、源流、著作,以历史、万民之共识的方式所留存,取其精华,随世而变,才有万世仰尊,这才是孔丘较你我伟而大之的根本所在!而非汝等口口声声的天生神圣,经典学说万世不移!”

    “是故,我谓之,圣人已死!”

    “尔拿复古掣我,以圣人压我?可笑之至!”

    “汝等不思另起一派,与我相争,整日在故纸堆里翻翻找找过时的东西,拿什么契合天下大势?用什么贴合万民之心?”

    “今日我且放言,你们身后的那些老师、泰斗、正统、一概想争圣位之辈……”

    “但凡不根于时代弊情,听于万民利益,谋于社稷需要,都不过是空中楼阁罢了!”

    “往世圣人已死,当世圣人,你们也未必争得过我!”

    说罢,李贽看着神色略微失措的顾宪成,冷哼一声。

    转身一撩下摆,一个侧翻潇洒下了戏台,扬长离去。

    ……

    朱翊钧在二楼听了这番话,不由拍手称快。

    狂妄,嚣张,果然是八岁就开始嘲讽孔丘的李贽!

    酣畅淋漓,酣畅淋漓啊!

    朱翊钧转头看向李诚铭,催促道:“快,把头伸将出去,替朕喝彩!”

    他如今变声期来了,声音不大好听,先前就是让李诚铭代为问话。

    李诚铭无奈,走到窗边,连连喝彩好几声,诸如好样的,没丢分之类。

    他喊完之后,见皇帝没别的吩咐,才从窗户边走来回来。

    李诚铭好奇问道:“陛下,李贽这番话,会不会有些过于激进了……”

    圣人已死,当真是气魄独显。

    同样地,麻烦也不会小。

    要是传开了去,恐怕就不止是下面这些毛头小子打冲锋了。

    朱翊钧闻言,摇了摇头,有些感慨道:“激进?这才到哪里,你看着吧,今日的争端不过开始,之后京城中就闹热了。”

    “有句话叫忍一时越想越气,今日李贽口出狂言,让顾宪成慌乱之下忘了反驳,回去肚中指定翻江倒海,他不是办报吗?就看他什么时候想到措辞反呛了。”

    说到这里,朱翊钧又没由来得叹了一口气:“哎,这也是为孔丘好,早点回到正确的位置,免得平白挨了不该挨的骂。”

    一时圣人又能有多少呢?已经很了不得了。

    他现在跟周树人一样,称孔丘一声摩登圣人,都是发自内心的。

    至于作为万世之法?那还是算了吧。

    神位上要是有个永远不会错的人,不利于开展工作啊。

    正想着,房门突然敲响。

    二人一齐回过头。

    顾寰举起刀兵,冷冷问道:“谁?”

    外面很快回话:“贫道青阳,还请顾总督转告陛下,下面有士子李三才求见贵人。”

    皇帝的身份是没瞒着三阳宫的,毕竟说了不会白龙鱼服,所以周遭的布防直接就换上了锦衣卫。

    但李三才求见的是贵人,显然不知道皇帝身份。

    顾寰没作声,朝皇帝投去一个征询的眼神。

    李诚铭面色一苦,朝皇帝投去求饶的目光——今夜的事要是传出去,他指定要倒大霉。

    朱翊钧失笑。

    他缓缓起身,示意顾寰打开房门。

    门口站着三人,见状连忙行礼:“青阳拜见陛下。”

    “赤阳拜见陛下。”

    第三人正要行礼,朱翊钧生怕他名宣之于口,慌张地将其打断:“不必多礼!”

    青阳真人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皇帝,放低声音道:“陛下,李三才方才在窗边似乎看到了李公子,起了疑心,现下正在一楼胡搅蛮缠。”

    朱翊钧点了点头:“将纸笔取给朕。”

    ……

    李三才眉头紧皱,看着楼上。

    方才他分明看到李贽从楼上下来。

    同时还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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