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三百五十七剑时,问柳脱手了。

    杀天骄不再防守,弓步下持枪,血色凝练,形如正首赤虎,眈眈而视。缓缓地推出一击,直崩灵海内金丹。

    魏无患正中空虚,避无可避。一剑脱手,仅靠反手握住的短剑寻花,难挡这蓄势七千下。

    一枪之威,可越一境强杀。

    须臾一刹,在枪尖已经接触到魏无患身体的那一刻,他做了一个杀天骄没有预料到的荒唐举措——寻花横挡,顶着群山之重,将枪尖抬起,刺入自己的右肩。

    趁着这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老魏右手掐住枪尖,任凭锋利的枪刃划破自己的掌心,剑气萦绕,硬手下刺,寻花刺入杀天骄左肩。

    转刀、提枪。

    上劈、前刺。

    斩骨、碎骨。

    这一回,两人互换一臂。

    问柳落地,两人再一次后撤调息。

    魏无患废了一只手,却只是随意地扯下一段麻布,将剑绑在手中。一阵极寒的灵力自左手传导,凝住了血,他保持着握剑的手势,将问柳牢牢地凝在了掌心。

    明眼人都知道,他明显已经落了下风,虽说两人一直在以伤换伤,但杀天骄有那不讲道理的自愈能力打底,终究还是胜了一筹。即使方才被魏无患砍断了一臂,可不过几次呼吸的功夫,那密密麻麻的肉芽与触手又一次长了出来。

    反观魏无患这边,失血过多、四肢去二、灵力见底。恐怕下一个回合,就是他落败的时候了。

    可他仍旧战意高昂,虽说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但丝毫没有怯战,扯下一段衣袖进行简单的包扎后,怒目而视杀天骄。

    就是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动作,却让眼前之敌发现了端倪。杀天骄双目一凝,瞳仁紧缩,有些惊讶地盯着魏无患手臂上那个宛如疤痕一般的印记。

    上有鹏鸟化鲲,下有椿树千秋,周环有云,仙人驻足。

    鲲鹏借风上九霄,我自凭力游青云。大椿凋亡枯死时,吾辈仍行天地间。

    云游客。

    杀天骄眉头紧蹙,半是怀疑半兴奋地问道:“你是云游客?”

    “关你屁事!”

    魏无患没有否认,甚至毫不犹豫地骂了过去。但这阻止不了杀天骄继续自言自语。

    他抚摸着某个指骨,突然暗自狂笑:“想不到啊想不到,鸿蒙最罕见的一个派系居然又被我遇上了。我的运气是有多好啊?哈哈哈哈哈!”

    这下魏无患倒是有些好奇了,他知道自己的师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也知道自己拜入的师门只是一个门派里的某一支。虽然对其他师兄姐妹弟们有所耳闻,但却始终没有机会认识一下,为数不多相识的,也都是怪人。

    师傅只是告诉他,遇上了和自己有着一样刻印的人,多加留心便是,那是他们这个门派唯一的共同点。

    要帮要害,随你就是。他们这个门派,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又?你见过我的同门?”

    杀天骄随手扯下三个指骨,夹在手指缝中,向他展示着战利品。每当这个时候,他的情绪往往兴奋得无以复加。

    他先是叼起一根较粗的骨节,肉芽像蛆虫一般覆盖了他整张面孔,让人寒毛直竖。随后,肉芽褪去,长相化作一张憨厚老实的男子面,癫狂的嗓音也变得沉稳起来:

    “观潮客,金丹巅峰。扬州广陵江上观潮一百七十年,从乞儿一步一步成为当地赫赫有名的刀客。一刀击退鬼王潮,两刀携江逆流三十里。我与他鏖战三天,捅穿了他的天灵,击碎了大刀鲸落。”

    又是叼起一个纤细些的,变得一副娇俏的小娘子模样,清脆如莺啼的声音悦耳至极:

    “骊珠三娘子,元婴三层。海州疍家人,可凭手中骊珠唤潮弄海,翻手戏雨,覆手招浪。曾唤海上飓风,风吹十九日,绞杀海妖四千。我于东海之上与其斗法,一破骊珠,二破灵海,三破元婴身。”

    最后,是一节有些发黄,看着有些朽败的枯骨,换作一副羊胡子老头的枯瘦面容,声音却异常高亢:

    “浊酒百晓生,元婴巅峰。百岁堪堪入筑基,一时得道,三年破金丹,五十年入元婴,再百年入巅峰。喜好打探天下事,自称青徐扬三州之内无所不知。我自他口中,得知此枪下落,后与其肉搏,拧断颈骨。”

    三骨归位,回到那组合而成的诡异乐器之上。杀天骄随意地舞动长枪,发出呜呜鬼嚎,再度指向魏无患。

    “你的名号,又是什么?”

    听到第二个指骨的来历时,魏无患已经无心再听下去,他的恼火已经溢于言表,看着眼前满不在乎甚至有些兴致冲冲的杀天骄,逞能的性子逐渐沉寂,留下的只有愤恨。

    一张笑起来有酒窝,总是喜欢带着一顶斗笠的清秀的黑皮肤姑娘的面容,缓缓在他眼前浮现。一如几年前,第一次见到她一般。

    魏无患还记得那一天,她唱着歌儿兴冲冲地上山来找自己的师傅求教,却是吃了一个闭门羹。也没有气馁,索性多住了几天,看看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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