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守义沉默不语,李枢密侃侃而谈。

    “为政者,最重要的,就是要使上下相安。

    天宝十年以后,玄宗皇帝也有一点点做调整。比如调回了安西节度使高仙芝、陇右哥舒翰,西北几个藩镇都换了一遍。但是幽州这边就没弄好。

    当时安大帅在幽州一干十几年,皇帝本来也想着实在不行就让他入朝为相,可能谈都谈好了。那会儿安帅身体也不好,太胖,估计是糖尿病,你看他后来没多久眼都瞎了。

    所以安帅是愿意入朝为相平安落地的。结果似乎是被杨国忠这个蠢猪搞砸了。而且安帅与太子关系有很不好。对,你也得主意,你本来个子就高,还这么胖,心脏负担太重……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老屠子越听越混乱,紧忙一把打断李老三,叫一声道:“且住且住,说安帅,别说我。”

    “对,说安帅,反正因缘际会吧,就反了。”李枢密两只小手晃呀晃,晃得郑老板脑袋晕,“然后皇帝派高仙芝、封常清到洛阳募兵平叛,结果转手这两位大帅又被杀了。然后一打就是好几年。

    肃宗直到代宗,实在都打不动了,就招安。但是一场打乱下来,朝廷威信扫地,将军们不信任朝廷,朝廷也不信任将军……

    李枢密好像突然清醒了一般,话锋陡转,道:“看,从义武任上,二郎你做节度使十几年了吧,也就是从义武挪到了振武军。

    还能怎么挪?

    河东?

    好,过几年你愿意,去河东。

    但是,你去了河东,老秦怎么办?

    你在河东干个五年十年以后又怎么办?

    如果不让你入朝为相,除了咱俩打一架,还有选么?

    总要给弟兄们一条路吧。”

    郑守义心中思索,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理还真就是这么个理。

    爷爷劳苦功高,总得有个说法吧?这节度使,也是老子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提头卖命挣下来地。可是再怎么走,也着实糟心。

    这再往上,除了李家的造反……

    啧啧。

    突然,郑大帅灵光一现,好像领回了李老三的心意。老子也能出将入相?自己入朝为相,儿子在外领兵,这一里一外……

    哎?郑老板顿时觉着是个上上之选。

    再看这李老三,郑二是有点相信他的诚意了。

    但还是说不通。

    李老三这是啥意思?

    这份基业里,也有这老小子的一份功劳啊。不说黑心话,李老三其实作用很不小。也是二十多年熬过来,好不容易坐了这个位子,李老三什么意思?

    会不会是这老小子试探我,弄个不好就要对爷爷下黑手?

    左右瞧瞧,这是他老黑家里,甭管别的,起手拿下这小白脸郑大帅还是很有把握的。那么,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出将入相?很是诱惑啊。

    什么枢密使?这不就是宰相么。

    “那么?”老黑感觉渐渐把握了重点,一双黑手搓了又搓,终于是没绷住,试探道,“那,那三郎怎么?”我老黑也能做宰相?

    别怪咱郑大帅妄自菲薄,就老郑家这么个风水,你敢相信他能做宰相?

    李枢密认真地看着郑守义,比了一个巴掌,又翻了一番,道:“五年,最多十年。有几件大事办好了,我就打算辞官。这些年忙着这些破事,家里也都没怎么顾得上,老婆孩子也都没照顾好。

    趁着还走得动,我想游遍名山大川,去李白他们走过的路,也去走一走,看一看。如果可能,我还想往西,去西域,去天方。”

    看这老小子开始胡扯,郑大帅慌忙劝阻道:“不不不,这哪成啊。”又觉这话很有歧义,解释说,“我你是知道地。

    跟着李兄这么些年,属实也有些累了。这倒不是我郑某人贪恋权位,就说这振武军吧,我也就是帮着李哥看着,实在是下边这些弟兄……

    也不瞒你,我也是发愁怎么安顿这些杀才。

    还得是你呀。”

    乱七八糟的,郑守义自己都有点昏头在说什么。实在是李老三这个炸雷子太突然,弄得他老郑蒙圈,脑袋里直如翻江倒海一般,乱得不行。

    李枢密形容真诚地说:“家兄常言,欲与诸君共富贵。这是肺腑之言,并非虚情假意。所以,必须要让弟兄们都能安心,都放心。”

    “这是自然,自然。”郑守义给李枢密拱拱手,脑筋飞快地旋转着,“那,那也不能委屈了你呀。这些年俺可都是看在眼里呢。从安边以来,不是你殚精竭虑,李兄想打下这片基业我看也难。

    哦,再说,有些事你我两个说得明白,可那帮蠢货能明白?

    你若让贤,让咱弟兄怎么看老秦?怎么看我?

    嗯,别个不晓得,我心里是有数地。如你所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朱家兵精将勇,好欺负么?五年,十年,能灭了梁贼就不错,还有蜀中易守难攻,淮南贼也今非昔比,要天下太平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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