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

    梁帝的行辕采用了筑城立营之法,工程非常认真,陷马坑、堑壕、营墙一个不少。梁军纵然未能出营截击,但是王可隔着数十上百步也无法将一斤多的药筒丢上墙头,也无法飞过吊桥将药筒砸到门上。

    正在王可彷徨无措,引兵沿着障碍蒙头转向寻找战机时,却听身后轰隆隆蹄声涌入,还有铜哨声撕裂夜空。王可细细分辨,似是让前军散开的意思。他虽不明就里,但是身后传来讯息也就遵令躲远一些。

    待稍稍偏开一些,便有无数黑影奔至,一股脑向前猛冲,瞬间掉进堑壕。

    却是郑老三领着王波与乌罗将虏获的畜牲赶来,瞬间填出了一小段堑壕。又一队骑手赶到,纷纷下马。

    正是小屠子带队,一脚深一脚浅地摸了过去。

    郑老三等人将畜牲赶进堑壕就转往一旁,开始卖命鼓动呐喊,生怕别人看不见他们,就在梁军箭程附近游荡。小屠子这一队人却借着夜色掩护,摸到了靠近墙头二三十步远处,就开始忙碌。

    有的点火,有的投掷,就听墙头乒乒乓乓一顿炸响,竟是小屠子领人将药筒点燃了引信丢上了墙头。

    天子行辕,谁料想会有贼子如此胆大包天,敢来这里撒野?

    又是后半夜,墙头的守军本就困苦,反应迟钝。晕晕乎乎都没搞清楚状况,就被炸了个满头包。一时间,墙头上是一片鬼哭狼嚎,狼奔豕突,此刻若真的攀墙上去,十有八九真能建功。

    好在小屠子还没有昏了头,一人转眼丢完了十支药筒,然后撒腿就跑,生怕梁军回过魂来遭殃。

    墙头正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搞得懵圈,片刻哪有人来反击,竟叫他们全须全尾地撤了出来。

    此时天光已经微微发白,一行数百骑不敢耽搁,完事就打马疾退。

    待梁兵回过神来,就只看到绝尘而去的马屁股了。

    来去如风,诚哉斯言。

    梁帝近来饱受病痛折磨,清池方向没有进展更让他有些等得心焦。他已多次催促杨师厚进兵,可是都无效果,连外甥袁象先也说打不动,没有战机。

    看看自己这个身体,看看对面的辽贼,大梁天子忧心如焚啊。

    加之年高觉少,这日梁帝是熬到后半夜才浅浅睡去,岂料才勉强入眠就被一通炸雷子惊醒。老人家哪受得了这个惊吓,几乎是直接从榻上跳起,一颗老迈的心脏噗通通乱跳,好悬没有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天子行辕遭袭,何等荒诞?

    随驾军将是一片忙乱。

    梁帝想出去看看,随侍的控鹤军指挥使朱有珪哪敢让爸爸冒险,死死拉住不许。直到城头来报敌人已退,才陪着小心翼翼地梁帝登上墙头。

    梁帝只来得及看到远处渐渐消散的尘土,以及墙头一个佝偻无奈的背影。

    一瞬间,朱三哥的心中涌起无尽的悲凉与惆怅。

    天子行辕居然被踹了门。

    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这些杂鱼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五万大军,难道都是吃屎的么?

    这次是小股骚扰,如果是大敌来攻呢?

    事前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

    打了一辈子仗,真是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呀!

    都说自古将军如美人,不许世间见白头。梁帝曾经以为那是说英雄迟暮,不复当年勇武,追忆往昔,心中难免失落。此时此刻,立在行辕墙头,梁帝却感受出另一种别样的情怀。

    将军老啦,说话就不好使喽。

    这恐怕才是真谛吧?

    看爷爷老了,一个个都敢跟爷爷阳奉阴违啦。

    杨师厚。

    袁象先。

    如今可好,连老子的行辕都如此草率了?

    李思安呐李思安。

    说什么虎老雄风在?

    嘿嘿,被人一脚踹在脸上,你都不知道该找谁的晦气。

    这有什么雄风?

    身后有士兵来汇报情况,二儿子朱有珪下去片刻又来。

    这悉悉索索的响动都逃不出梁帝的法眼,但他只是双目望向远方,望着贼兵远遁的方向,头也不回,声音萧索地问:“吾儿,何事?”

    朱有珪躬身道:“父皇,逃归了樵者、刍者数人,报说其在武邑一带为辽贼所掳。同行大部被杀,昨日放了他几个回来报信,说,说,说……

    小伙子有点犹豫,说半天也没说出来。

    “讲。”梁帝语气平静,平静地冰寒刺骨。

    朱有珪硬着脑皮说:“说是辽贼大队到了。”

    “放屁!”朱三哥都被气乐了,还他妈辽贼大队。

    这是谁?玩得挺花啊。

    一边放了活口报信,一边跑来踹营,这是有多不把爷爷放在眼里。

    辽贼大队是绝不可能。这些草包再窝囊,再无法无天,大队辽贼过境也不可能全没反应。真是大队,就方才那个乱法不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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