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平五年,天佑八年,西历九一一年。

    正月十五。

    景城。

    又是一年上元节。

    作为义昌镇的西北大城,景城,正被本镇牙兵塞了个满满当当。

    坐镇城中的刘大帅却是愁容不展,一点过年的心情也无。

    愁啊。

    此前辽王几次来信邀他出兵,刘二哥愣是没应。

    好嘛,如今梁军大败,咋整。

    柏乡一战,打得这样脆生,完全不在刘守光的预料之中。

    自以为是的两军僵持场面没有出现,两只老虎见面就互相挠了两爪子,其中一个果断地受伤败北了。

    而且败的是梁军这你敢信?

    刘守光与朱三哥又不是没有的打过,不应该呀。

    其实这也好说,更要命是张万进这瘟神带来的噩耗,李小喜在幽州被杀。

    张万进很诚恳,只说李小喜是在跟他吃酒通宵后,清晨在回家路上被刺,没敢胡说事情败露或者怎样,还老实交代是自己一时着慌,怕被牵连跑的。事后也觉着走得孟浪,但走都走了,不敢回去,只好来投义昌。

    刘守光做贼心虚,李小喜早不死晚不死,这节骨眼上被杀,你敢信跟他刘二郎没关系么?更何况张万进这帮人已经从幽州跑来义昌,更是黄泥巴掉裤裆。

    “赵公,你倒是说话呀。”

    老阴货赵珽耷拉着眼皮,心情很是无奈。

    这些大帅们真是一点自知之明没有。

    当年李匡筹就瞎胡搞,大好局面玩砸了。刘仁恭看是个明白人,前面也挺好,然后就在魏州一波送掉。这刘二真是刘仁恭的好儿子,前面紧随辽王很不错,如今也开始闹,吊在半空下不来了吧。

    也不是都昏头。

    至少朱三和李大就不错。哪怕梁军这次败了,赵珽也不觉着梁帝怎样。人家底厚,赔得起。辽王同样是高手,几十年感觉就没犯过什么错误。

    这么一想,赵珽就觉着自己实在运背,老板都不靠谱,浪费了一身本领。

    赵珽试探着问道:“确定在李小喜那没有把柄?”

    刘守光不悦道:“说几次了,信使带口信,人都回来了,绝无手尾。”

    “如此就好。”赵珽看着刘二,心里却想,辽王宽厚,用这厮纳个投名状么?口里分析道:“辽王虽胜,终究实力偏弱,不如主公亲率大军南下助战。

    我军屯于景城,说是护佑卢龙侧翼完全说得过去。梁朝势大,虽有小挫,强势未改,辽王必不会为难。”

    “嘶!”赵珽说得有鼻子有眼,刘二郎却吓得倒抽冷气,“你不了解李大,这厮是面善心黑。虽说李小喜早叛了我,此番也是他跟张万进两个谋划,可是张万进跑来这里,他岂能不知。见面问起,怎么说?”

    赵珽心曰,这厮倒是警醒,不好哄啊。

    奶奶地你刘二玩砸了,爷爷又不是神仙,能够化你这个腐朽为神奇。

    看老赵没接话,刘守光愁得满脸揪成一团。

    他是真不敢去,赵珽这文人不了解武夫。大李若是战败,只要他不闹,肯定不会动他刘二。当然,若大李败了,就该轮到义昌下刀子了。

    如今胜了,自己躲在义昌,为免梁朝捡便宜,大李十有七八还会放他一马。反之,此时自投罗网,大李定会先砍了他刘二再说。

    梁军新败,顾不上别事,只要杀了自己,以义昌军与卢龙的渊源,辽王进沧州可能都不用打。

    有这好事,谁不干。

    自觉赵珽指望不上了,有些心里话也没必要跟谁都说。

    刘守光遂下定决心,道:“此时我绝不能去,这样,赵公为我修书一封,就说义昌愿出兵三万助战。”

    赵珽听说,默默在旁取了纸笔写罢书信。

    刘守光看无错漏,便用印令人送走。

    ……

    幽州。

    蓟县城。

    露布飞捷已将柏乡大胜传遍卢龙。

    从瀛、莫至塞北,自营州至晋阳,辽王的威名再次飞翔在北国的天空。

    作为卢龙镇的心脏,恰逢上元佳节,更是徜徉在胜利的喜悦中。

    灯火游龙,彩棚高挂,从子城的城墙望去,整座蓟城都被花火包围。

    李三郎搀扶着老父,倚在墙边,面露笑言地对李太公道:“阿爷,您瞧这万家灯火多美啊。杜甫诗云,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尤藏万家室。孩儿不得其会,未能见昔日繁华,真是遗憾呐。”

    李太公歪了儿子一眼,斥道:“出息。那开元之治如何辉煌,与你何干?

    国虽多难,亦能兴邦。

    你与大郎兄弟一心,何愁不能重开盛世,再做大唐。”

    看老头儿挺识逗,李老三扮个鬼脸道:“孩儿想起个趣闻,阿爷可想听么?”

    李太公须发花白,仿佛被灯火迷醉,迟了片刻,才道:“你说。”

    李三一本正经地说:“阿爷可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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