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有的契必部落在安史之乱后向北投了回鹘崽子,也有留在大唐继续做小弟的。契苾诚所部正是留在唐境的一支,只不过辗转迁徙到振武军这边,不在西边混了。

    吐浑,契苾,沙陀,这就是最近几十年阴山南部的主要胡种。可惜,最终雄起的是沙陀人,吐浑与契苾家最后都沦落成了沙陀人的马仔。

    契苾部亦非铁板一块,而是分作许多大小部落。事实上,与很多无知文人写得恰恰相反,草原人从来就是一盘散沙,而不是什么拧成一股绳的英雄。

    呦,串台了,回来说契苾诚。

    作为本部大太子,契苾诚很早就去过辽东,见识了豹军威风,就很服气,回来曾提议搬家过去。狗日地李克用不是东西呀,压榨起草原同胞手太黑,一点不把草原人当人。

    只是隔着关山千万重,部落长老都不大敢冒险,加上他当时放屁不是很响,所以事情没成。当然,心向豹军的契苾诚从未死心,曾多次派人往营州交通,买卖,每次听说大李子的威风,都更加坚定了他的信心。

    时光荏苒,这一等就是十年。

    待他接掌部落大权后,契苾诚专门又跑过一回营州,可惜发现来晚了。多年经营,山北好点的草场都被先登者占满,真是当头一棒。

    有这么几年,契苾诚都要绝望了。

    李克用手黑又无能,欺负草原部落是一把好手,回头却被朱三往死了羞辱。谁想天无绝人之路,一觉起来,李圣人突然杀到代北,风卷残云般扫荡了云、蔚一带。酒都没醒的契苾大酋长喜极而泣,立刻屁颠颠跑来投效。

    开始部里还有些杂声,待见到曾经不可一世的沙陀人分崩离析几乎绝种,那说怪话的也就全都消停。

    如今,契苾诚将军把部落交给儿子打理,亲自领着一千草原胡骑加入了义从军,跟在辽王身边效劳。

    这套路他早就摸清楚啦。

    别都鲁当年是个什么玩意?回鹘余孽而已。自打抱上辽王爷爷的大腿,据说现在单于都护府那边分了老大的草场,部落足有两千余帐。虽比契苾家里还要怂些,但你得看他发展呐。

    领着本部千骑,忠诚可嘉的契苾诚一阵风般兜进战场,要给辽王爷爷展示一下实力与身手,却发现情况与料想的不大相同。

    在草原,契苾诚没打过铁甲步人。打他懂事,河东军也不靠这个。所以,原想冲进战场大杀特杀的契苾将军差点就撞得头破血流。

    这梁军真是硬扎。

    好贼子人人身着铁铠,上岸就迅速结阵,数人一小阵,小阵靠小阵,小阵变大阵,滚雪球般在河滩迅速形成几个百十人到数百人不等的军阵。并且这些军阵一边与辽军大枪互戳,一边继续靠拢,打得极有章法,让草原汉子没处下牙。

    铁林军倒是有兵力优势,怎奈何梁军背水列阵,东一堆西一堆的,双方也只能正面对碰,仅前几排能接手。后面的士兵用不上力,左右两侧想要包围,梁军却滑如泥鳅,发挥船小好掉头的优势,左右躲避,走位十分风骚。

    契苾诚冲过来时,部分梁军已同铁林军在滩头展开混战。

    总算他没有昏了头,看机会不佳,就避开正面也在地上游走。

    好容易抓到一阵轻闲的梁军,却看人家铁衣遮体,大枪挥舞,哪敢上去送死,只得围着放箭,可惜屁用不顶。

    从城头观察,契苾诚部就跟没头苍蝇般在那里兜来转去,怕不都把马跑疲了,也没甚战果。反倒是梁军在滩头越聚越多,逐渐站稳了脚跟。

    铁林军毕竟不凡。

    梁军渡河而来,终究人数有限,周德威便尽力发挥兵力优势。他令所部将梁军尽量分割包围,纵然一时不能撵敌兵下河,但总体局面还在掌握之中。

    契苾诚数次出击无果,心中焦急也无用,领兵在周围晃荡,放箭骚扰敌军。

    看下面打成这样,郑守义疑惑道:“头儿,上次梁贼过河,你也没拦,放他过来。这次怎么要打?”

    郑二勤学好问,辽王也就耐心解说,道:“此一时彼一时。

    之前是有心试探梁军虚实,所以放他过来。

    如今敌众我寡,再放梁贼顺利过河,岂非自找苦吃?”

    郑守义闻言,远望东边,看到成德军对岸的梁军倒是不多,可能也就五千?有一万么?心中揣测梁军的意图,这是要拖住成德军,孤立我军么?梁贼难道不知成德军实是草包居多?

    郑守义知道己方兵力有限,看辽王不动,估计也是在观察局面,于是也不再多话,静静观察。

    就在郑守义的对面,李思安将军站在济水南岸,同样在目视北岸,观看那似乎平静实则血腥的滩头争夺。

    前面过河的甲士已牢牢地站住几处滩头,身后的一批军士正着急忙慌地钉桩子搭桥。哼哼,看对面辽贼反应,李将军心中暗乐,想不到吧,大年初二,爷爷给你送大礼拜大年啦!

    李思安所部万余人作为西路抢滩的前锋,摆渡强突过河,负责搭建浮桥,掩护身后的梁军大队过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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