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武夫郑守义也明白此战难打。

    这里不是夏州,他们做不到来去如风,无所顾忌。他们的身后就是卢龙老巢,并且中间无险可守。面对梁军的进攻,他们只能想方设法地顶住,但是怎么顶,还是一团浆糊。

    两边都不缺粮,又都有雄兵,且熬着吧。

    郑守义不禁暗忖,前一次是靠着丁会反水解困,这次呢?别是自己这边先翻车。李小喜这个混蛋,现在就是郑大帅的一块心病,让他情绪不宁。

    张顺举回去幽州这么久,还没消息么?

    有那么几个瞬间,郑二很想找大李子坦白从宽一下,但终究是没敢开牙。

    我说是偶然得知李小喜要作乱,大李子能信么?

    郑守义还在胡思乱想,便听辽王道:“用兵之道,以正合,以奇胜。明晨拔营,退往高邑驻扎。”郑二赶紧收摄心神,力图跟上带头大哥的进度。

    又听周德威道:“大王欲放梁贼过河?”

    辽王颔首道:“他过来,总强过我过去。”在座的只有自家兄弟,辽王说话也就非常直接,“按我本意,不必在此对峙,完全可以再向后撤,将梁贼拉开,扯开空挡,再伺机歼敌,怎奈何赵王不肯呐。”

    对此,郑守义倒是能够理解。

    卢龙毕竟还在成德的后头,过了赵州,一泡尿都能滋到赵王的床头上。冀州、深州已经损失不小,再把赵州彻底打残,就算最终把梁军熬走,成德也完了。你敢放梁军进来,朱三就敢把门板都给你搬空喽。

    将心比心,辽王他也不敢让梁军杀到幽州城下吧。

    想到这些,郑守义对于自请移镇的选择不禁暗暗自得。若他还是义武节度使,面对眼前的局面,必定要多一些患得患失,绝不能如现在这样淡定。

    嘿嘿,当初李承嗣来接手时的那股子欢腾劲儿,恨不能都刻在脑门子上。

    嘿嘿,哈哈。

    忽然有点没忍住,就笑出声来。

    辽王与周德威正在苦思破敌之策,忽闻这黑厮发笑,这还得了。

    周德威还罢了,面色平常,辽王就垮了脸斥责道:“笑什么?”

    这真是乐极生悲。

    老黑只觉着后脊背发凉,哆嗦着说:“啊啊那个,俺俺是……

    吭哧半天,也憋不出个响屁来。

    周德威只当没有这事,对辽王道:“敌军过河,动兵多少一目了然,便于应对。况且,敌军背水列阵,比我军局促,亦要从容些……

    幽州。

    临近新春,尽管前线已经开打,作为大后方,蓟城上下总体还是非常欢腾。

    自辽王治镇以来,十年,也就被抢了一把瀛州,大体来说,卢龙蒸蒸日上,别处打生打死,这边风景独好。所以,如今的蓟城百姓心里,压根就没觉着哪天会兵临城下。

    那河东都被拿下了,宣武朱三算个球。

    这些年魏博、义昌、河东乱七八槽,陆续逃来卢龙的百姓不少,至少有数万户。其中部分被强迁了去营州,另有部分都在幽、蓟、檀、平诸州安置,大大充实了户口。

    比如幽州,全境在籍已突破十万户,较之从前繁华不少。

    燕燕楼是一如既往的生意红火。别的不讲,就说这秃子开店、姑子坐堂这两点,得有多少人想来一窥门径?

    李小喜歪在榻上,看女妓犹抱琵琶半遮面,听那大珠小珠落玉盘。当初反了刘二,原想换场大富贵,结果李大这老狗没良心呐。

    这么些年,他李小喜在什将的位子迟迟不得升迁,队伍常年维持在五百骑,军功从来没机会。这两年更不要脸,借口整军,连他手下这几百骑也给搞没了。每月倒是按时发钱,但是志存高远的李小喜岂能甘心?

    今夜,李小喜又约了张万进来吃酒。

    义昌消息说,刘二已进驻景城。骑兵跑快点,那边过来,一两日就到幽州。

    前些年德州那边总遭兵灾,种田风险太大,在有些人少的地界,刘二干脆学着李三种牧草,牧监办得有声有色。据说,牧监所出不但满足自身需要,私下还给宣武卖了不少良驹。

    以李小喜对这位老东家的认识,说他刘二不想干坏事?那真是见了鬼。

    酒到半酣,张万进总算跟着潘九郎两个摇摇晃晃进来。

    李小喜让女妓们退下,取手巾将脸一擦,立刻半分酒意也无。

    “张兄。”

    张万进挨着李小喜坐了,上来就道:“难。你晓得平卢军已入城了吧。”

    当初张德带着平卢军去塞北看场子,转眼两年多了。最近李老三派了卢龙军出塞替换,张德本人不动,却把他手下的万多平卢军调回一半,与卢龙军对调。

    其实,去年平卢军就已经跟靖塞军对调了一半人手,等于短短一年,张德的平卢军被换了一遍血。

    目的么,李小喜很明白,这是一举多得。既能解决山北轮戍的问题,又能防范外镇大将闹事。一次换一半,还不至于过分影响军队战力。新兵丢到塞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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