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探,晋绛、泽潞、河北,各有三至五万兵,总计在十至二十万之间。

    我料想,西边两路当是牵制,主攻还在河北。

    毕竟河东易守难攻,河北则是易攻难守。

    不过,若河东有隙可乘,晋绛、泽潞两路梁军亦不会坐视。”

    顺手牵羊,见缝就钻,这可是梁军的一贯作风,谁大意谁完蛋。魏博是死挺了,当年王教主也是险些翻车。对于周德威的这个判断,郑大帅十分认可。

    站在沙盘前,一面给郑守义解说形势,周德威心里却不住地连给辽王点赞。

    投降,或者说归顺辽王已有两年,对新主的钦佩与忠心也在成长。

    让他比较信服的首先当然是民生。

    没钱真是难过啊。

    当年盖寓说是河东大总管,全镇第二人,有谁来晋阳办事,见不见晋王先往后放,首先就得拜见他盖寓。其实呢?管了个屁!

    人口三去其二,弄得财穷民困,兵是越打越少,仗是越打越小。

    幸亏后来张承业落力干了几年,不然鬼知道能熬几天。

    结果辽王一来,对这民生是真使力呀。

    两年努力,河东十万户基本授田完毕,还从河北迁来了二万余户。每户一顷田发下,其中六成种粮,四成休耕或种草养牲口。又专门运了苜蓿草子,牛、羊、马匹、橐驼,豕,鸡、鸭、鹅。每县都有农官指点,管理。

    据说,大唐初年,就是这么干的。

    前两日,辽王开会通报,去年河东产粮七百五十余万石,征粮二百三十余万。若加上卢龙、义武两镇,似乎两税征粮就征了九百多近一千万石。

    各项专卖、榷税等尚不在此列。

    周德威跟着李克用干革命几十年,知道河东穷,但到底穷成啥样没概念。反正过去没听谁讲过这个,周德威很怀疑晋王自己都未必很清楚。

    这把算是有了点直观感受。

    又据说,梁朝的财帛还要数倍于此。

    从前周德威知道河东穷汴梁富,但是到底多穷多富就很朦胧,跟着辽王这两年,总算是知道晋王输得不冤。

    其次,就是辽王的各种战争准备,那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两年以来,镇内沿着汾水起了一排水碓,叮叮当当地打铁,昼夜不息。

    还有几个大烟囱,天天冒黑烟,说是拿石炭炼焦炭,然后再用焦炭炼钢。否则直接上石炭炼钢,钢质松脆易折。这些周将军不懂,他只晓得辽王手下主力战兵军械充裕,铁甲几乎是人人都有。

    天底下,可能也就梁军跟辽王能如此豪华。

    至于养马,就更加丧心病狂。

    据说,也是据说,在大唐盛时,在牧监的官马也得有四五十万匹,算上军中服役的,要破百万。民间养马亦多,数倍数十倍于此。

    辽王只有天下一隅,肯定达不到这个高度,但是,卢龙、义武、河东三镇,在营服役和牧监里的官马也养了足足三十多万。其中包括四万多高头战马,部分在营,部分繁衍。

    只这三十多万头畜生,每年光马料就得吃掉三四百万石粮。

    这还不算半卖半送放到民间,随时可以征用的驮马。

    也不算民家自养的畜牲。

    传说李司马亲自办马政二十年,持之以恒二十年呀!

    真是有瘾,反正他老周自问是做不到。

    周将军如今挂了个河东节度副使衔,所部铁林军顶在潞州方向,符存审的胜捷军则在汾州防着晋、绛一带。对面各有数万梁军,没事就在眼前晃,天晓得哪天真摸上来。

    但是反击么?己方兵力有限,打出去意思不大。

    虽然军队还未行动,但是各项预案已做了多套。

    怎样行军,怎样补给都有规划。

    战场侦察更是持续了两年多。

    打从辽王到晋阳,据周德威所知,派往南边的细作就没停过。

    再比如眼前这个沙盘。敌我双方的态势都有所展示,地形比较清晰,对方兵力部署稍显粗糙但也有个大略。

    相传后汉名将马援,曾以米做山谷,指画山川道路,向光武帝讲述军情。但亲见聚土成图、勾画地形山川,周德威也是到了辽王这里才算见得实物。

    道理其实不难,难的是花费巨大精力勘测地形制图。

    看了辽王配发的地理图,周德威就觉着原来用的行军舆图都是鬼画符。

    跟辽王,这是跟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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