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一路都是肥美草场。

    其实不用听说,身为回鹘余孽,别都鲁能不知道阴山南麓是好地方么。当初乌介可汗就是想来此安顿,结果被唐朝砍了脑袋。

    如今,自己倒是造化大了。

    闻得此言,原本愤愤不平的史十三忽然有了一点明悟。

    要这么说,也有道理。

    跟汴兵死磕,他十三郎是能躲就躲。可是,手下这帮杀才,让都跟着去代北,嘶……只怕不打听话呀。不自觉就把个指头在唇间轻咬,兀自苦恼。

    张顺举道:“有那田产没有搬过来者,肯去振武军便给多分些地,也都好说。但有些已经安置在易定者,只怕就不好搬迁了。”

    郑守义说:“无妨。户枢不蠹,流水不腐。愿随我去者,不要亏待。军士一户给上田百亩,草场百亩,将官及有功者,计其阶级、功勋,赏赐有差。

    如此还不愿来,亦不强求。随我征战有年,无非图个安乐富足,子孙绵延。

    这年月,还怕无人当兵吃粮么?”

    其实老郑算过账,哪怕到今天,限于各种情况,将田产搬到易定的也只是小半。军中将官有一大批都是河东籍,不是安边时的降兵,就是追随晋王那两年补充进来的胡兵。

    移镇的冲击肯定会有,也一定是利大于弊。

    就这事,郑大帅反复考虑许久了。

    众人一听,郑帅如此大方,也都各自盘算其自己能分多少地,琢磨着手下这帮杀才能否接受。

    老铁匠张顺举看郑二想得周到,疑虑尽去,面色如常。

    武大郎或许是算得自己田土不少,一脸喜滋滋地继续左顾右盼。

    郭屠子想来也有了应付老婆的说辞,脸容红润,面带微笑。

    卢八,眉头还有些紧锁。他手下多是幽州兵,估计还在掂量二百亩田产的分量够不够用。

    别都鲁道:“大帅。”

    “嗯,你说。”

    “俺可否将部落全迁来啊。”

    “有何不可?”郑守义理所当然地说,“以后振武军便是爷爷说了算,草场你随便挑。”说完忙改口道,“哦,我得问问李三,这厮要在那边办牧监养马。无妨,你先看好,多看几块低,我来同李三说项。”

    “哎!”得了大哥准话,别都鲁非常满意。至于草场嘛,地方那么大,哪里挑不出一块好地。

    不行就抢,奶奶地。

    最愁苦的还是史十三。他手下全是逃来的魏兵,生性安土重迁,能不愁么。

    众口难调,郑大帅也顾不得史十三的苦了。看众人消化地七七八八,黑爷便做了归纳总结,道:“汴军在南边是否还有动作,尚不明确,我军还要在此盘桓一些日子。

    你等下去与众将士说明白,有甚想不通,一定分说清楚。

    来,欢迎,走,欢送。

    强宁瓜不甜。有将士不论是另谋高就,亦或就此欲回家种田,不必计较,能帮则帮。彼此袍泽一场,好聚好散。不论留在我军,抑或去了别处,还是一家人嘛。格局要打开,莫要小家子气。”

    格局打开,这也是咱老黑从李老三那里学来的名言名句。

    待众将散去,张顺举留下没走。

    郑守义以为舅哥要责怪自己事前不跟他通气,挥退左右道:“哥哥,此事我也犹豫许久,各有利弊……

    老铁匠挥挥手打断妹婿胡扯,道:“二郎这是有甚顾忌?”

    郑大帅见状,也就不跟舅哥胡扯了,道:“此事,只能如此,除非造反,否则早晚都要移镇。

    既如此,晚走不如早走。

    主动提,李哥念我个好,还能挑块好地方。

    李三一直想在北面发展,远离中原纷争。这两岁,我是越想越觉有理。不过他是没机会了,辽王绝不会放他走。”

    这话题有点深,郑大帅也不想多说,毕竟事涉辽王家事。他面色郑重地说:“你我不同。振武军好呐,占着前套,可耕可牧,西城那边还有个中套,据说水草更好。

    俗语云,远了香,近了臭。躲远点,只有好处。

    李哥要设代北行营,这是何意?

    不放心云中呗,王敬晖这厮老实则罢,否则,嘿嘿。”

    张顺举心说,这事儿你他妈刚才没说啊。好小子,长进了,敢跟爷爷藏心眼了。道:“毅勇军这边是一头,牛犇、王义那边呢?”

    “一般无二。愿走便带上,不愿走听其自便。其实老牛不小了,他若愿在义武养老,也都随他,兄弟一场么。

    至于王义。”郑哥大腿一拍,道,“哼,敢说个不字看看,反了他了。”

    见妹婿如此大度,处置得宜,张舅哥就再不废话,回转安顿本部将士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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