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部依次寻了宽敞处,着急忙慌在地上挖沟埋灶。山间用火,既要避免失火点了林子,也要防范烟雾暴露行踪,因此都要挖了地灶烧锅,掘了烟道排烟。

    山路狭窄,万余大军,数万马骡,前后绵延,连营数十里长,别指望辅兵从后头赶过来伺候,都是十人一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唐军随行都携有锹、镐、铲子之类,按队忙碌,效率不低。

    不多时,醋水煮胡饼配清水煮腌肉做好,行军在外,也顾不上美味了,郑爷也是饿得狠,三两口吃掉,朝天打起饱嗝,心里却不免紧张。

    要说这穿山越岭,郑大帅也不是头一次了,可是从前也没多想什么,这次就偏偏不同。可能是最近兵书战策看多了,便想起三国时刘备东征,据说就是在夷陵,于山谷中连营,被人家一把火烧了毕生积攒的精兵,忧愤而死。

    从前他老黑是无知者无畏,现在嘛,那就是江湖月老胆子越小吧。

    正在胡思乱想,却见牛犇将军栽栽歪歪跑过来。

    按照行军队列,牛犇的队伍还在后头,按道理军将不该乱跑,郑守义抬起半拉身子,默念:“这厮,不在军中看着,来此怎么?”若非有张顺举在后头盯着放心,看到老牛这么颠颠跑来,郑大帅都得怀疑有人踢自己屁股了。

    为了保障出兵突然,郑大帅是等大军出发后,监军老中官才会派出干儿子去成德通气。可是,王镕那厮究竟怎样反应,实话说郑大帅并不完全有底。

    这次打河东,多少有点行险,而且主要就险在井陉这一段,若被堵在山里,进不能进,退不能退,那就全完啦。

    却说牛犇扭扭捏捏来在近前,蹭着屁股坐了,一脸苦相,道:“大帅爷爷,怎么让俺看辎重啊。”

    老汴贼蔡将军这次被留在镇里,牛哥开始还很得意,结果出来发现不对。郑哥叫他来好像是当辅兵用的,一路跟着辅军辎重走在后头。

    是可忍熟不可忍!牛将军好歹也是战场勇将,怎么如此欺人呐。

    郑守义一听是为这事,把脸黑了的要骂。李老三扯住他,道:“牛将军。我军进入井陉,便是后援断绝。能否顺利作战,遇见阻碍能否顺利脱险,全靠这些辎重。将辅军、辎重交给牛将军看护,正是对你信任,莫想差了。别急,前面出山,少不了你用武之地。”

    “老牛。”经李三这么一阵劝,郑守义也收起脾气,将牛犇肩膀搂了,道,“前面出山,说不得有些城寨要破,皆需你来出力。此时行军,让你跟着辅军才好休息,养精蓄锐。闹,爷爷好心做了驴肝肺么。”

    牛指挥闻说,扶一扶肚子,束一束腰带,向郑二、李三拜曰:“如此,俺去后头看着么。有事唤我啊。”

    ……

    榆次。

    井陉西口。

    井陉,是太行八陉居中的一条路,本来东口有个土门关,向为河东把握。从前李克用东进,常从井陉出土门关打王镕。只因后来河东颓废,光化二年即八九九年,葛从周在魏博大破刘仁恭后,立刻回军攻破了土门关,拔河东驻军承天军。

    三年后,即光化五年,葛从周再次自土门关趋逼晋阳。

    总之,经过梁军迭番打击,土门关彻底荒废。

    如今,河东收缩防御,在井陉一线,榆次就成了最后的关口。

    晋军沿着井陉倒是驻了些兵,但李存勖哪敢相信那些废物能顶事。

    何况此次他想要的是痛击义武来敌,只堵个路显然不能满足。

    经过潞州破夹寨一战,晋王此刻信心十分爆棚。

    他料定义武的那个黑厮要来捣蛋,便让李存审领着万余新募的汉军去忻州,一来加强忻州防守,避免辽王突破难下,一来做出他重点放在北线的假象,迷惑卢龙在晋阳的探子,进而迷惑那两位义兄弟。

    义武军何时来,甚至于来不来,对于李存勖来说,只能靠猜。他倒是在义武也有探子,但是受限于传递不变,加上辽贼狡猾,只能旁敲侧击了解一些情况,并不能准确有效地掌握敌军动态。

    他只是知道,那黑厮早就磨刀霍霍了。

    对义武镇的这位义兄,李存勖也算有些直接的认识。

    两年前打潞州,便是这厮亲领数千骑,迂回到长平关以南,掏了李周彝一把。早些年在晋阳城下,也是这黑厮领数千骑破了梁军大寨。更往前,曾与李嗣昭配合,在东昭义取洺州。

    还有,在魏博,在山北,观其用兵,这黑厮就不是个安分的主。

    李存勖甚至在想,北路辽军都有可能是个幌子,真正的杀手就是义武这路。

    设想自己正与李可汗在草原周旋,忽闻晋阳失手、军心溃乱……

    不堪设想啊。

    可是李存勖又疑惑,晋阳雄城不至于这般不堪吧?感觉心里真是没底。先王打仗是把好手,但是治镇过于无能,搞得军民关系非常紧张。幸亏张公落力整顿过,镇中局面稍有改观,否则恐怕早就崩了。

    接位以来,李存勖其实已在着手调整,可恨时日太短,又赶上大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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