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泽、潞数州,平心而论,若彼军发力来攻,德璜,你可挡得住晋州这路么?”

    德璜,是李存璋的字。去年,为了策应潞州,李克用也曾令李存璋引兵至西路,往晋州骚扰,可惜梁兵不为所动。

    要打晋阳,其实走东面的潞州,走西边的汾州都走得,梁兵又不缺人,两路并进,就很难应付。可是梁兵愣是围着个潞州耗了一年,而且是打打停停,也不像要玩命的样子,这事在李存璋的心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见张承业询问,李存璋自觉得此时不能胡扯,道:“若梁兵两路来,难矣。”西路晋州那边只有李嗣恩的千多兵靠点谱,梁军真打,晋军肯定顶不住。

    张承业很满意他的回答,道:“既然如此,守余吾何为?”言罢,对李存勖道,“晋王,我苦思梁贼用心,近日略有所得。”

    “张公为我解惑。”

    “梁贼,欺我啊!”张承业千年不改的面皮突然扭曲起来,愤慨道,“梁贼自恃力强,其实根本就未想速胜,这厮是拿我等做磨刀石呢。发魏兵来,是为消磨魏博。发关中兵来,是驱虎吞狼。

    既如此,魏兵、关中兵,又岂能用命。”

    张承业这样跳跃的思维,弄得李存璋有点意外。他还沉浸在对与周德威的讨论上。其实,他更担心的是周德威领兵回来搞事情。怎么又扯到魏博、关中兵上头了?李存璋疑惑道:“皆不用命,还怎么打?”

    张承业道:“此乃梁贼欺我之处啊,这厮就是要这么耗死我军。”

    众人闻言细思,亦觉有理。

    否则潞州前线种种奇谭怪事无从解释。

    比如李嗣昭的求援使者天天在晋阳哭诉周德威救援不力,周德威也就真的是对救援不积极,有人说是他跟李嗣昭有私怨,李克用也这么说。问题是,夹寨围城两圈,那深沟高垒的,使者居然一日一波能出来。

    要说李嗣昭跟梁军没有默契,谁信?

    又比如,梁军围着个潞州。但潞州都被围死了,直接破了余吾寨往北打呗。可是对余吾寨也没怎么打。好,就算余吾寨地形险要,可晋州这边也能打吧,这条线晋军守兵不多。最近从关中陆陆续续又来不少兵,也不见动弹呐。

    十几万大军,日费千金,玩呐。

    可如果换了张承业的这个说法,似乎就合理些了。

    其实张监军有些话没好明说,但是在座的都明白。

    丁会这次叛变,影响非常深远,梁贼是对手下都不大信任啦。梁贼想借河东驱虎吞狼,下边的杀才们就保存实力应付他。汴梁屯的那十万精兵,到底是为了防河北,还是防家贼?

    不过这个话题太深,尤其晋阳是这样一个局面,谁也不想明言。

    张承业道:“哼,骄兵必败。既然梁贼如此欺我,撤回镇远,彼辈必不会立刻动手,定要观望。这便给了我军机会。”

    李存勖蹙眉道:“张公之意,是先击卢龙?”心里却想,撤回周德威,这厮手握重兵,能听话么?

    “不。当先击汴军。”张承业仿佛完全没有顾虑这些,目中闪着寒芒,道,“卢龙军虽兵寡,缺胜在一心。李可汗用兵老道,难建奇功。而汴军上下犹疑,镇远撤回后,彼必不疑我……

    李存勖却一抬手,朗声道:“张公不必说了。速召镇远归镇。”李存璋正要出言劝阻,被李亚子阻住,“我意已决,勿复多言。”念及李存璋一片忠心,追了一句,“镇远必不负我。”

    都这样了,反正是破罐子破摔,怕个球。

    ……

    郑守义是在辽王出发后数日得的信儿。

    李三也有些意外,照他的想法,西征河东是有些冒险的,要去也是他李老三去。但老大亲自出马,李三也就闭嘴不言,认真与郑守义研究怎样打配合。

    算来算去,义武这边能做的事情也很有限。

    首先,他们得看着成德、魏博这条线,防备敌军背后捅刀子。

    其次,谁走谁留也是个事儿。

    留下牛犇看家?还是留下老马匪王义?

    感觉再不带牛将军出门,这厮就得闹了。

    还是留下王义这厮更放心些不假。

    这样,可用之兵有个万把号人,郑守义也带着顺手。甚至他还想人可以再少些,关键是马得多点,多扛物资跑得快么。

    随后就传来李存勖杀了李克宁这个消息。

    郑二对李三再次肃然起敬。

    当年跟着刘窟头回幽州搞兵谏,就是这小白脸再三坚持,他们提前出营躲过一劫。这次对河东也给他猜中了。黑爷忍不住李老三的脸上摸来摸去,搬眼睛扣嘴巴,口中还念念有词:“这他妈是开天眼了么。”

    被李崇武一脚踹开。

    “别闹。”

    看看李老三,不管别人怎么看,对于李存勖,至少老黑是有点受冲击。

    叔叔都让位了,侄儿还要下死手。

    作为一个屠子出身的武夫,郑守义还不是很能接受这种骨肉相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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