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还有一句,说匡筹无识,恐怕不能保全基业。

    平心而论,自家这个老三显然是能够保全基业的。

    不论是从李家看,还是从卢龙看,若在此时自己有个闪失,让弟弟接位可能都是最佳的选择。

    咳!李匡威倒是豁达,经跑去成德搞王镕。

    阿耶也是。

    什么前汉后汉,前唐后唐。

    光武帝倒是恢复了汉祚,但他大哥刘演呢?我他妈就是老大。

    各种思绪萦绕心头,辽王神游天外。

    看自己说了半天大哥也不答语,“大兄?大兄?”李三郎在大李面前挥挥手,将他拉回现实。

    “啊,啊,说到哪里了?”辽王打个哈哈。

    李三道:“我是说,大兄你也是晋王义子,按礼法亦能争这位置。当然,你不能轻身犯险,可是郑二能去啊。那黑厮也是拜了义父地,让他去探望病情,带些滋补之物,如山参、辽参之类。

    不必兵多,有个千多精锐即可。

    不必硬干,见机行事即可。”

    “他?能成么?”大李回想刚刚李三所言,完全记不起来。

    李三道:“我同他一道去呀。”

    反正刚才说了什么辽王也没听到。

    心想,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自拿下义武多年,未有寸进。想在河北打开局面,目前看完全没戏,若能拿下河东倒是不差。

    能差得了么,河东就是大唐的龙兴之地,山河表里。

    可是让三郎去么?

    兄弟一心,其利断金。

    李大郎在心里将这八字箴言默念三遍,道:“你先将镇中事务安顿好,明日再议。”说罢起身拉了弟弟的手,道,“走走,过新年,去给阿耶敬杯酒。去岁放了那个孔明灯甚好,过几日上元节,再放一个……

    ……

    正月十九日。

    汴京喜气洋洋,卢龙彩灯高挂,晋阳宫,则是一片愁云惨淡。

    伴随着大唐落幕,大唐晋王李克用,也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回首前尘,曾经的种种如画片在脑海中穿梭,盘旋。

    他这一生,戎马倥偬。

    沙陀人本是西域小族,属突厥之一部,在吐蕃、唐人与回鹘中间夹缝求生,最终选择归附唐朝。作为唐人的打手,一代又一代沙陀勇士抛头颅洒热血,直至他这一代,沙陀人终于鱼跃龙门,取得了河东这片膏腴之地。

    对唐朝,李克用自觉问心无愧。

    早年庞勋作乱,他父子就为朝廷出兵征讨。

    他杀段文楚造反,那是因为段大帅克扣军粮……

    好吧,确实是有意为之。可是,天下藩镇哪个不是如此?

    后来,他不是帮着天子扫平了黄巢、报答朝廷了么。

    否则,这个河东节度使是怎么来的?

    李茂贞几个欺负天子,是他李鸦儿从幽州一路南下,将昭宗迎回长安。

    当时他十万精锐屯于渭水,本欲入京拜见天子,可是天子呢?给点钱就打发了他离开,不让去。嘿嘿,当心爷爷挟天子令诸侯么?连盖寓这老匹夫都这么想吧。可是,如果爷爷真有此心,谁拦得住我?

    我为大唐立过功!

    我为大唐流过血!

    爷爷不过就是想将这份基业传之子孙,让部众生活安逸,何错之有?

    老子就想做个齐桓公,何错之有?

    怎么就走到今天这步?

    凭甚朱温这没羞没臊的老猪狗,竟能如此欺我!

    思绪至此,晋王只觉着一股血气上涌,不住地猛咳,惊得众文武皆慌。

    有人高喊:“御医,快传御医。”

    不片刻,几个杏林高手飞来近前,又是把脉,又是灌汤。众人颠来倒去,落在李克用的眼里却是如此荒诞。

    这躯体痛也罢,苦也罢,似已与他无关喽。

    众人忙碌半晌,也不知是否真的有用,“哈!”李克用长出一大口气,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晋王的目光扫过掌书记卢质,义儿李存璋,监军使张承业,弟弟李克宁,最后落在儿子李存勖的身上。突然,他感觉身体又充满了力量,一扫颓唐,道一声:“扶我起来。”

    声音清晰,中气十足。

    李存勖忙将一个靠枕垫在父王背后。

    喘匀了气,李鸦儿拉着爱子之手,谓众文武道:“亚子,便托予诸位了。”

    李克宁一个箭步率先拜倒,道:“王兄何出此言?且安心将养,必能康复。”

    李克用挤出笑容,目光与弟弟相接,道:“时日无多,我岂不知?诸位,我等有此基业,甚为不易。正所谓祸起萧墙。今强敌在侧,切不可自乱。我死后,以亚子继我。此子志气远大,必能成事,你等当善教导之!”

    转头对李存勖道:“嗣昭厄于重围,我不及见矣。俟葬毕,汝与德威辈速竭力救之!”又谓众文武道:“以亚子累汝!”双目,死死盯着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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