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传来消息,晋王快不行了。

    据说去年下半年开始,晋王的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最近发展到脚底生疮头顶流脓的程度。

    总之消息就是这样说的。

    室内只有李家兄弟俩人,李太公晗怡养孙过新年,不掺和儿子的糟心事。

    辽王指尖在矮几上有韵律地敲敲打打,感情十分复杂。讲良心,李克用对得起他李大,至于说他这个辽王对不对得起干爸爸,这就不大好说。

    也插过干爹两刀,也帮过干爹救命。

    讲真,若非最近几年河北这边闹得欢,牵扯朱三许多精力,河东此刻是否还在都很难讲。

    至少辽王是这样看的。

    “三郎。”开了口,辽王也不知怎样继续。

    李崇武明显没有大哥这么多感慨,道:“大兄,不必犹豫,借机取河东。”言简意赅,丝毫不加掩饰。

    兄弟两人之间,那道似有似无的隔阂肯定存在,不过此时此刻,辽王也顾不上这些杂七杂八。

    晋王身故,出乱子正常,不出乱子才不正常。

    而且现在河东之羸弱,简直令人发指。

    李嗣昭在潞州有万多兵,周德威救潞州领走万多,河东精兵已经全被牵扯在南线。整个北线,就那仨瓜俩枣,对卢龙来说根本就是形同虚设。

    不论是走军都陉,还是从义武走飞狐,以辽军精锐,辽王自觉毫不费力就能杀到晋阳城下。

    作为乱世军头,对于再插干爹一刀,辽王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他纠结的是怎么打合适。

    弟弟面前,李大郎也没甚好装假,道:“潞州有十几万梁军,但那些多为关中军与魏博兵,梁贼主力未动。我取晋阳,若汴兵自魏博或成德北上,奈何?纵然袭取晋阳,若周德威、李嗣昭等降梁,我亦难据有河东。何解?”

    李老三道:“取晋阳,不必动大兵。”

    “讲。”

    李老三献策道:“晋王有意传位李亚子,世人皆知。但晋王常年身体不佳,军权多在其弟李克宁手里。自李国昌父子造反,李克宁常年跟随李鸦儿征战,奔鞑靼,击黄巢,居功甚伟,军中威望不小。

    最近数年,李克宁又出任振武军节度使,整顿阴山、代北蕃部,颇得军心。

    李鸦儿虽然姓李,实为沙陀胡种。胡儿与汉家不同。汉家讲究父死子继,胡儿却没有这个说法。李克用死,依胡俗,当由部落长老推举。若其多活个三年五载还罢了,李存勖如今资历浅,威望不高,兄弟又多……

    李鸦儿为了控制兵权,广收义子,如李嗣源、李存信、李存贤等,皆有掌军。李鸦儿在还好,若不再,嘿嘿,这些义子可都有继承权……

    弟弟侃侃而谈,辽王却不禁心说,讲李克宁,你李老三的屁股也不干净吧。

    不怪大李心黑。

    晋王有困境,难道他李正德就没有么?

    他也奔五张的人了!

    儿子在军中资历同样不足,虽说秦郎是表舅舅,可是靠人不如靠己呀。让长子在毅勇军、射日军来回历练,就是想让他在军中扎下根基。奈何时日短浅,且射日军重建后总无机会表现,儿子也未得立下功勋。

    关键是他李大早年忙于军旅,子嗣有点单薄。这些年倒是生了一堆,可是年纪更小,更指望不上。就这么一个长子,或许早年跟着阿翁太久,性子也弱了点。

    辽王知道郑二的几个兄弟儿子都在军中,其实他也想让长子更多历练,奈何因为子嗣单薄的问题,他又不敢让儿子浪得太过。

    这就成了个自相矛盾。

    反观眼前这个弟弟,与李克宁相比,虽不同,亦不远矣。

    从安边城至今十七八年,李三倒是不曾统管全军,可是他统管全军辎重钱粮啊。他那个辅军足足二万,除了少部分做买卖,大部拉出来能当牙兵用,自己又不瞎,看不到么?

    打仗嘛,倒是没看出老三有甚过人之处。不过,在山北这一战,至少中规中矩,而且他敢放权让郑二为主帅,这份胸襟还是很让大李认可。

    而且这小子会搞钱啊。

    钱钱钱,命相连。

    又能搞钱,手下也有万多可用的辅军,在镇里,老三妥妥的一个小山头。

    李大郎忍不住设想,若现在自己嘎了,儿子接不接得主?

    答案非常灰心,肯定接不住。

    心念流转之间,却见弟弟还在侃侃而谈,可惜后面说了什么大李全没听见。

    这弟弟是真聪明还是真傻?

    李克宁这事,谁说也不该你说吧,一点都不别扭么?

    别扭么?

    再看弟弟言辞坦坦荡荡,李大郎又觉着自己是否小器了。

    三郎一份赤心君子,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或许是,或许不是。

    这乱世的兵头,难做啊。

    据说当时匡威为匡筹所逐后,曾与人言,虽有此事,然卢龙终不出我家。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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