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送了家眷回幽州,郑大帅倍感轻松。

    让这母大虫回幽州,绝对是一石二鸟的妙策,妙策啊。

    黑爷其实也没有完全忽悠老婆。

    大将在外,家眷留在后方,这本来就是惯例。比如,他老郑也是让手下,至少得让主要兵头把家眷放在定州城里的。

    而且,他这样做也有个现实的问题。朱老三个王八蛋,以梁帝名义给他老黑发来一封制书,据使者说,是要册封他为义武节度使。并且,朱三又降下制书,削夺了大李子的官爵、职位。

    这就是赤裸裸地挑拨离间呐!

    那制书郑守义都没打开,连同使者的人头一起装箱,让老婆亲自带回幽州,交给辽王表忠心。

    辽王早有明令,卢龙、义昌、义武仍尊大唐正朔,用天佑年号。

    从安娃子处,郑大帅还听说唐末帝的亲生儿子此刻就在卢龙。

    做了多年大帅,郑守义当然知道大李子这是在掘朱三的根,两边是不死不休,而义武顶得这么靠前,非常危险。

    他这里因为隔着成德,所以没有参加对魏博的掳掠,但是郑守义整军经武是一刻不敢稍停。毅勇军新近又募了一批,向李三讨得一批军马,凑满了八千骑,从数量与装备都与豹骑军一边看齐了。

    算上银枪军与常捷军,义武可用之兵约有一万八九千,战马驮畜四万余匹。

    放在十几年前,这实力可称不俗,可惜在今天还是不够看。

    瀛、莫百姓陆续北迁,这次辽王下了严令,李承嗣执行地不折不扣,据说嚎哭之声不绝于路。好在有梁军恶行在前,百姓未将黑锅全都扣在大李的头上。

    上次是瀛州,下次会否便是易、定?谁说得准。

    此情此景,将家眷送走实是上上之选。而且,趁着消息平静,寻个由头离城影响不大,若等敌兵来犯,那就想走都不好走了。

    若非为了方便控制军队,郑守义是应该让主要兵头也将家眷送回幽州的。

    倒是老天开眼,母大虫走不数日得信,梁兵没来河北,先奔河东去了。

    泽、潞的消息断断续续传到,据悉,梁将康怀贞与晋江周德威小战遇挫,之后梁军换了李思安为潞州行营都统,做了主帅,康怀贞则为行营都虞候,是副手。同时,跟随李思安到达潞州前线的,还有数万河北兵,少部为梁军老兵,多半以征发的魏博武夫为主。

    咳,又是魏博。

    老朱这是不把罗大帅的毛薅光是不准备罢手呐。

    到达潞州城下之后,李思安、康怀贞同心协力,挖沟两重,筑寨二条,围城两匝,谓之夹寨。梁军于其中屯兵囤粮,对内,能防潞州突围,对外,能拒河东援兵。

    周德威兵少,不敢硬打。晋军去抄汴军粮道,李思安一边谨慎应对,一边竟沿粮道两侧又筑两墙,围出一个甬道,一头接着潞州城下的夹寨,一头直通白陉出口,与梁军的后方相接,粮车行于其间,晋并无可奈何,很有创意。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潞州城里是李嗣昭的万多人打不出来。

    城下的梁军十多万围着个潞州,缩在夹寨,以甬道馈粮。

    在梁军之外,则是二万左右河东援军四处游荡,无处下口。

    梁、晋大军就这么自年中打到年尾,似乎就此僵持住了。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一场大风暴悄然来临。

    ……

    开平二年,天佑五年,西历九零八年。

    正月。

    又是一年正月正,再把新桃换旧符。

    大唐,已换作了大梁。

    尽管此时的梁朝还很脆弱,所控之地不过是大唐的数分之一,南、北、西三面皆有不臣,可是三百年前大唐立国,亦止区区半个河东、半个关中,但天命在彼,不数年,大唐便能混一宇内。

    其时,山东群豪,未必就不如独眼龙、李可汗之流吧。

    洛阳一战,唐军几何?王世充、窦建德又是多少精兵?太宗皇帝还不是一战擒两王,抵定大局?

    而今的大梁已经稳压群雄,梁帝起于草莽,知道民间疾苦,通宵用兵之道,励精图治,大梁,又如何就不能是下一个大唐?

    至少梁朝君臣斗志昂扬,信心高涨。

    灯宵月夕,雪际花时,乞巧登高,教池游苑。

    举目则青楼画阁,绣户珠帘。

    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

    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

    花光满路,何限春游,箫鼓喧空,几家夜宴。

    汴梁,一片欣欣向荣之色。

    蓟城,远处北境,与汴州难以相比,但卢龙百姓亦称幸运,至少,除瀛州遭了兵灾,镇内大部并未受到战火波及。节度使也算夙兴夜寐,劝课农桑,民生亦称丰足。

    正所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天佑五年的正旦,李家兄弟毫无心情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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