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王见二哥这副作态,心里想笑。不过这黑厮有心,却也让他顺气不少。

    相比于前面的大吃大喝,今天这厮能赤脚下地,还要让辽王更喜欢一些。

    目光在这位福将身上转了几转,辽王心想,三郎说得对,与其纠结谁反谁不反,不如想想怎样不给大将造反的机会。人心这个东西,不用钻牛角尖。

    可是,知易行难呐。

    不放权,就干不了事。

    放权,又容易出事。

    这个分寸怎样把握?

    自古至今,这都是一道难题。

    好把握,天底下还有那么多乱子么?

    可是,再难,也得一点点做呦。

    辽王不自觉地转身面南。

    其实,朱温就是个榜样。

    这厮直领数镇,养得十数万精兵,再以亲信统治属镇若干,以此为基,制约其他藩镇。以藩镇治藩镇,然后成熟一处,收割一处,小刀割肉。朝廷当年也曾设想以藩镇治藩镇,可惜走反了路,又或者是没弄好玩砸了,搞得藩镇越来越多,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据辽王所知,朱温先后已撤了几个小藩镇,比如同州、华州是被他合并为一,这就等于是撤一藩,东昭义是直接废了。如果这厮活得够久,日剥月削,总有搞定的一天。

    所以,丁会,怕不就是为这个造反吧?

    辽王揣测,朱温或许有意废了西昭义,派丁会去,本想着老兄弟好说话,好配合,不料丁会有了小心思。

    也不对。去河东,晋王就能给他丁会做实权节度使么?又或者,丁会跟朱温没谈拢,怕老朱秋后算账?

    朱友恭好像死之前是武宁军节度使,但氏叔琮呢?

    想着想着,李大郎就觉头大如斗。狗日地,朱老三自家事情搞不定,却给爷爷添块心病。这些日子,就为这么个糟心事,辽王真可谓是夜不成寐,比此前忧心梁军北伐还难过。

    能不难过么,梁军北伐,实在打不过还能跑。祸起萧墙,那是跑都没得跑啊。

    义昌肯定不大行。刘守光其实是个实权节度使,鬼晓得哪天就得出事。但是当时没办法呀。刘老二狡猾呐,不跟他谈个好条件,他能顺利进幽州么?嘿,朱三哥很多时候也是没办法吧?

    尽管与梁王立场相对,但最近辽王总是忍不住要与梁王做个对比。

    人家吃得盐可是比自己吃得饭都多。

    怎么说的来着,摸着朱三过河?

    辽王的目光重新转回郑守义的身上。

    义武这个底子打得不错,虽然这黑厮留有精兵,但是其钱谷为卢龙所制,没有卢龙罩着,他也玩不转。没办法呐,如今世道,再下一城不给节度使是不可能地,然而有了郑二这个榜样,依葫芦画瓢,再夹点私货,应该谁也没有话说。

    当初将义武允给这黑厮,还真没想到这多,幸亏老三厚着脸皮把事办了。

    自己这个弟弟,是能人呐。

    三郎啊!都是他妈地三郎。

    可是也有问题。

    义武是因为需要卢龙帮补钱粮,所以容易治其钱谷。那遇上不需要卢龙出钱出粮的,或者卢龙出不起钱呢?又该如何?

    最理想的当然是有钱的没兵,有兵的没钱。比如内地藩镇出钱但少养兵、甚至不驻兵,而边疆藩镇驻兵却需要内地转运钱粮支持……这不就回到天宝十节度的局面了么?

    若碰上又有钱又有兵的呢?比如魏博。

    朱三是尽杀魏博武夫,但是不会反弹么?因为你不能杀尽魏博人吧。

    辽王是越想越乱,理不清个思绪,只能慢慢走一步看一步了。

    恐怕,还要祭出定期轮戍大法。

    比如,开元到天宝初年,各镇节度使是有序流动的,所以也没出什么大事。后来是因为节度使常居其位,这才弄出个安史之乱……这都是后话,但是自己要引以为戒,以后任命节度使要千万要小心。

    这就又回到郑二这事情上来了,这厮开了个好头哇。

    十年,最多十年,必须得让这黑厮移镇。

    辽王忽然说:“我欲重设平卢军。”

    辽王目光四下逡巡犹疑的这片刻时光,郑守义简直是度日如年。不,一眨眼,一呼吸,他都觉着无比困难,特别艰辛。有那么几个瞬间,郑守义甚至在想,要不要操刀子拼了算了。总算是理智战胜了心中的小恶魔,没有轻举妄动。

    说到底他郑二也就是个屠子出身,见识有限,这种要命的大事,权衡利弊真的很难呐!

    不光是他,随行众将有哪一个不是聚精会神?

    终于等到辽王发声,众人更是竖起耳朵听讲。

    便听辽王道:“营州本为平卢军驻地,控扼两番。尽管梁军压力不小,但此前契丹作乱也给我提了个醒,山北不可松懈呐。日前,渤海欲赎扶余府,我已允之。德操,我欲委你为平卢军指挥使、山北安抚副大使、辽东都护府副大都护,你可愿意?”

    辽王提出此议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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