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苦衷。谁成想都快一年了,这小子还这副鬼样子。眼看南边战乱要起,可不能再这么别扭下去。正要借此机会说开。

    李老三耐着性子坐下来,并没有立刻开口。

    近年来,他与李大的分歧越发明显。李大选择先南后北,李三则想先北后南,这一南一北,成为兄弟二人心中的一道坎。

    塞内与草原,是对立又统一的整体。强汉遂强,但终究是个中原王朝。大唐之盛,就在于他是双头龙,一手汉地三百州,一手紧握大草原。可惜自安史之乱以后,中国内乱,无力经营边疆。

    此次好容易抓住个机会北征,李三本欲行驱虎吞狼之策,撵着秃头蛮前面开路,他跟在后面捡便宜,争取一举控制整个阴山。

    草原的精华就在阴山两侧,也就是漠南草原。李老三很清楚,如今的卢龙没有力量掌握漠北,陇右、安西、北庭更是鞭长莫及,但是,至少应该借此机会控制阴山。

    掌握了阴山南北,就进一步扩展了卢龙军的牧场,初步打通了向西的道路,扼住了草原的命门。一俟时机成熟,比如中原大定,或者草原有什么可乘之机,就可以略定草原。

    如今的草原是一片散沙,正是收拢利用之时。

    大唐要完了,但是大帝国倒塌之后,就会摔成若干碎片。李老三要的,不是一个塞内的小王朝,不想开启一段千年的堕落史。

    他希望,能够尽可能地保住这个大帝国的全部遗产,并且飞得更高,更远。

    若不是留着契丹有用,就阿保机那个怂样,还能有机会插了去诸一刀。至于李三是否有心借契丹之手给去诸放血,就只有他自己清楚。在李老三的心里,这次西征,若能有幸挺进河套连接河西则更佳,那边可以获取西域良马,一路更有许多松散的蕃部,都可以拿来滋养卢龙。

    草原群龙无首,原来还有个竞争对手李克用,而今河东元气大伤,晋王躲在山沟里固本培元,根本没精力过来添乱。与其在塞内这血肉磨坊里消耗精力,不如将此精兵横扫漠南。

    抢人、抢马、抢牛羊,本小利大,如此好事,为何不干?

    但李大偏要将重心放在塞内。

    李三也并非不管塞内,而是觉得没必要都耗在塞内。都不说河东这老冤家,你看那关中的几个杀才闹得多欢。淄青王师范虽然降了,但是军队还是王家的,王大帅也在位上,消化淄青不要时间么。淮南杨行密,那是凡人?清口之战,一把大水连庞师古都给送走,在淄青,朱友宁之死也是拜他所赐。

    与他们相比,卢龙又臭又硬还没啥油水。塞内数万大军,还有义昌、义武在前顶着。只要卢龙不跳得太高,哪怕背后小动作不断,朱三也没多大功夫来河北死磕。等朱哥忙活完南边这些事,李三郎早就凯旋了。

    西征,用不了多少人!二万唐军,再征召数万唐协军,就慢慢走呗。

    秃头蛮早就破胆,只要唐军不浪得过分,怕什么?

    事实也是如此。

    今年都快过完,朱三人在哪里?

    听说在关中督战。

    有这大半年时间,撵着秃头蛮在前开路,得有多大收获?

    人前李老三不曾给自家大哥拆台,但是这种只有兄弟父子的时候,李崇武的不满就挂满了眉眼,毫不遮掩。

    这洋洋洒洒千言万语,在李三的肚子里转了又转,却终究没有出口。

    这些道理,他说过不止一次,实在是大哥已经另有决定。而这种路线分歧,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弥合?

    木已成舟,多说无益。

    李三郎也就没了解释的欲望。

    看弟弟开始似乎有意开口,结果话在嘴边又咽回去,最后竟来个一言不发。李老三玩沉默,李老大却不能听之任之。他当然知道弟弟不满何在,但他也有苦衷,这个疙瘩必须说开。“三郎。梁王之志路人皆知。你只见此时梁军西讨,又怎知他不来河北,非因我大军云集呢?”

    辽王轻缓口气,似是陷入回忆,徐徐道:“去岁数月,为兄时常半夜惊醒,一日三惊毫不为过,只怕听说梁兵北进。

    营州地偏人寡,垦田近十载,而今亦只得田万余顷,岁得粮百余万石,养得许多兵?若塞内有失,哪怕打下整个草原又有何益?难道你我兄弟去山北做可汗么。何况,梁王若得一统,只怕你我是欲做可汗亦不可得。

    义昌刘守光。我兵强马壮,他附我骥尾。若我空虚呢?

    若汴军北上,你敢说他不会为梁王前驱?

    未谋胜,先谋败。先为己之不可胜,而待敌之可胜。

    三郎,我晓得你志在边塞,欲拓地异域,无意于中原混战。但你亦需明白,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设使中国倾颓,又何来边塞之说?中国是本,边塞是末。必先固本而后逐末,岂能倒置。”

    看弟弟仍是一脸死硬,李大亦觉心中不快。

    起身走到李司马身侧,辽王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道一声“三郎”,亦不再多言,便头也不回离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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