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道:“李司马已从柳城来援,不日便到。”

    “啊。”母大虫听说,喜上眉梢道,“胡儿久攻不下,已是疲军。李司马来得正好,”说着愣了愣,道:“蹊跷。”

    “娘娘怎么说?”

    “胡儿围攻燕城多日,一无所获。所为何来?”

    实话说,仗打到这份上,母大虫也没想明白秃头蛮图了个啥。抢财货?在北面应该强了不少,还来燕城啃什么?再说,只要唐军主力仍在,吃下去早晚都要连本带利吐出来。

    算计柳城或者辽城?柳城已发援兵,辽城亦无败绩传来。张德是军中宿将,手下万多健儿,那是好惹的么?李老三,那也不是个善茬子吧。母大虫在柳城有年,耳濡目染,对军事进益不少。

    想不明白就不想。“咱家队伍呢?”

    次子道:“从昨夜战至今日,日落前才换下来。家里伙计有五人陪着月里朵回刺史府了,其余弟兄皆在这边休息。”

    “伤亡如何?”

    “折了三十多人,王指挥又给补了些。”

    母大虫听了心中就很不喜。

    做老板她是个好老板。

    凶归凶,其实对伙计很仗义,给钱不少啊,不是那嘴上抹蜜手下黑的无良。

    做将军,母大虫也是个好将军。

    与军士同甘苦,赏罚分明,其实就是把她做老板那套拿过来用。

    对弟兄们,她是真爱护。

    听说折了这些人手,母大虫都不忍心去问是谁,只道:“都安顿妥了?”

    郑方道:“该给抚恤皆已到家,伤者均在营中休息。”

    “嗯。那个那个月里朵呢?”母大虫又想起这女人,若是死了?其实不错。虽说她是大妇,弄死个她也就跟杀个猪羊没区别。不过么,毕竟有两个崽子,真干了,老黑肯定要跟她闹。或者也不会闹,只是,母大虫觉着,自己没必要沾这个血。

    “回刺史府了。”儿子好心提醒。

    “哦哦,说过了。”真是失望。

    沉默了片刻,外面喊杀声又起,想是胡儿们又在攻城。

    自觉痊愈的母大虫闲不住,起身下地,让儿子帮忙将甲穿了出门。

    “娘娘哪里去?”

    母大虫道:“去,将人叫起来,随我上城瞧瞧。”看儿子一脸疑惑,解释道,“行百里者半九十。援军将至,秃头蛮定也知晓。这几日万万不可懈怠,给人可乘之机。仔细阴沟里翻船。”

    郑方恍然大悟,忙去张罗。

    大约一刻钟,二百多武夫睡眼惺忪地披挂整齐。

    杀才们半夜被人叫醒,都很愤愤,但见母大虫冷脸戳在面前,一个个大气都不敢胡喘。都晓得母大虫病了,人家郑夫人带病要上城头,他们这些老爷们还有甚话讲?老老实实集合。

    “援军将至,切莫最后关头栽跟头。熬过这几日便好。少不得你等好处,财帛子女,嗯。”这些丘八,转来转去也就那点破事,只是有些话母大虫实在说不出口,哼了一声,将柄陌刀提在手里,领头出门。

    许是契丹城下的胡儿也歇饱了,攻城重新开始。

    远处的城墙上,遥遥传来喊杀声不断。

    没有军令,母大虫亦不能乱走,便打算在附近转转。

    才走不远,耳闻斜前方的声音不大对劲,似乎不从城头传来,倒像是城门?

    母大虫满腹狐疑,一招手,领着弟兄们循声而去。

    西城门下,此时正是一片血雨腥风。

    攻城动作都在其他方向,加之后半夜容易疲惫,此处的守兵免不得有些懈怠。二百多凶悍的秃头蛮又由月里朵掩护,骤起发难,果然打了门洞里的守军一个措手不及。五十多守军被堵在城门洞里一阵好杀,不多时便被肃清。

    但事情没完。

    王铎自忖城中守军无力出门浪战,干脆以巨石土堆将城门从内堵了,因此,还要将石块障碍搬开才能开门。

    尽管突然发难,终究做不到无声无息,卫兵还是射出了响箭告警。得到讯息的唐军迅速来援,先到的一拨已经赶到,正与秃头蛮厮杀。奈何来得匆忙,人手有限,又敌情不明,秃头蛮借着城墙、城门洞甚至是将士尸体掩护,与唐军对抗,一时也不落下风。

    母大虫赶到时,所见正是这样一幕。

    距离过近,弓矢劲力极强,披铁甲也难周全,眼见军士被射得东倒西歪,母大虫非常愤怒。暗骂一声废物,大叫道:“披重甲。”便让队伍两人凑一人,使最勇健者里外两重铁甲套上,亦有里面再加层皮甲披了三重的。

    武夫皆知城门失手的后果,一边心中钦佩母大虫未卜先知,一边相互配合披甲,遂得近百甲士。

    “杀!”母大虫亲挂了大几十斤铁甲,端着七尺斩马刀当先,数十甲士步伐沉重,贴着墙根向前压上。

    箭雨劈头盖脸射来,砸在甲上噼啪作响,前排瞬间被射成了刺猬,人人身上都插满了箭杆。母大虫脑袋压低,长刀微动,尽力拨开来箭,却总有漏网之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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