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人呐,如今竟成天下第一强藩。其实即便到了此次西征前,朱三哥都没认真想过插手朝廷事务,只要天子不给自己添堵就行。对于他这样一个人来说,干预天子的事务,并没有什么执念。这段日子以来,三哥也扪心自问,当初为什么要从河北撤下来,当然,有准备不足硬打勉强的原因,但是,面对内心,其实三哥知道,自己也是有点先捏软柿子的意思在里头。

    李可汗,又臭又硬啊。

    朱三哥当然不觉着自己是怕了李可汗,他只是觉着,当时军队连战过久,已成疲态,尤其在镇州跟成德拼了一把,不但伤了葛从周,军士也损失不少,有些妨碍。再加上李振这厮反复鼓噪,说什么到了这一步,有进无退,要么化家为国,要么身死族灭,各种罗唣。

    似乎也有些道理。

    周公辅政,开周八百年基业,自己却落个流亡。

    霍光辅政,挽救前汉广厦将倾,霍家得个族灭。

    这都是前车之鉴。

    所以有曹魏代汉呐!

    爷爷凭啥为你李家赔命?你也配。

    呸!

    只是一打这么久他是没想到的。

    自己前脚走卢龙就拿了义武,奶奶滴地,李可汗胆子不小。等着,等爷爷腾出手再来收拾你。

    任由寒风拂过,这一刻,朱三哥面对凤翔的李茂贞,双手插兜,不知什么叫做对手。

    敬翔蹬蹬蹬爬上箭楼,打断了朱大帅的思绪。

    “大帅。”

    “下去说。”

    看敬翔神色,感觉不是好事。朱三面带微笑,拉了老兄弟的手,从箭楼下来。回到帅帐,屏退左右才问:“什么事?”

    敬翔道:“李茂勋请降。”

    “嘿。”朱三哥尬笑道,“好事啊,你这副模样,我道李鸦儿又来添堵呢。”在胡床上坐下,朱大帅右手食指指天,吩咐道,“你安排一下,说予李茂贞知晓。只要这厮交出天子,便到此为止。咳,在关中太久,该回去了。”凤翔都打烂了,这蠢猪孤城一座,主力尽丧,羽翼尽失,蹦跶不了几天,没必要现在拼命。

    看敬翔没接茬,三哥敛起笑容,道:“还有事?”

    敬翔道:“汴州来信,捉了不少细作。”

    “细作?”东平王一愣,细作进汴州搞什么?刺探军情么。爷爷大军在关中,全天下都知道。偷袭汴州?谁这么有创意。虽然兵法里有用间的说法,但是遍观历史,细作干成过几件大事。骗城门?那是守军守将自己有问题,细作因时成事罢了。刺杀大将?军中防备森严并不容易,再说三哥最不缺的就是人。

    “有商贾欲过境汴州,结果查出车内藏有兵刃……

    东平王心说,兵荒马乱的商贾带兵刃也正常,但是藏在车内嘛,确实有些引人遐想。“多少人?”

    “汴州捉了二百余人。”

    怎么感觉听不明白啊。“问明白了?”

    “从淄青来。”

    朱大帅一怔,淄青,那不是王师范的地盘么。当初自己打朱瑄、朱瑾,这小子耍滑头,既不敢跟汴州作对,又不愿朱瑄、朱瑾败亡,明里不敢动作,暗地里却没闲着。比如,齐州被占了这厮都不要,到底是因为打不过还是想给这哥俩奶一口?装什么纯洁。只因那会儿李鸦儿比较嚣张,自己也想东边消停点,所以朱瑄、朱瑾败亡后这厮愿意伏低做小,爷爷就睁只眼闭只眼没跟他计较。这么些年都老老实实,这是要闹哪样?

    “王师范?”东平王手掌在扶手上来回摩挲。

    “是。”

    朱三哥突然想起一事,道:“之前这厮说要给我送礼来,到哪里了?”

    敬翔道:“该是进潼关了吧。”

    “给娄敬思去信,若这帮杀才到了,扣下好好瞧瞧。”娄敬思,正是现任的华州守将。原来的华州节度使韩建这不是投降了么,老小子此时正在营中忐忑。

    敬翔点头应下,却没就走,而是等着东平王的吩咐。三哥笑道:“天塌不了。王师范,一腐儒尔。这厮若老实,爷爷还不好动他。哼,想闹,便让他闹。给安仁说,小心防范,若淄青小股来犯则击之,若力不能支便勿浪战,守住家里,待我大军回返。告诉他,丢几座城不要怕,哪怕郓、兖、齐、济全失亦不着慌,守住汴、宋数州根本即可。”

    东平王家里行三,当初他跟黄王闹革命是同二哥朱存一起,后来打广州时朱存战死,留下儿子朱友宁、朱友伦兄弟。三哥到汴州后将家人接来,两个侄子养大都当了左右手用,此次西征,就留下了侄子朱友宁在汴州看家。安仁,就是朱友宁的字。

    ……

    辽东城。

    辽东城位于辽水干流东岸、支流梁水南岸。在高宗皇帝仪凤元年、二年,即西元六七六、六七七年,这里曾短暂作为安东都护府治所。后因大唐重心始终在西边,伴随着吐蕃压力不断增长,大唐对东北的控制渐次西移。

    卢龙军恢复辽东城时日不久,但是这里与怀远军城一东一西,守护着辽水两岸的屯点。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刀尖上的大唐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书林文学只为原作者老蜻蜓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老蜻蜓并收藏刀尖上的大唐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