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至正四年,理教的大靠山——脱脱丞相有了大麻烦。

    从至正四年三月起,弹劾脱脱的奏章,如雪花般飘入宫城郑

    而这一切的源头,要从至正二年开凿金口新河起。

    至正二年,中书省参议——孛罗贴睦尔、都水监——傅佐两人,向脱脱建议,开凿金口新河。

    这条新河连接通州高丽庄——西山金口,全程近一百三十里。计划开凿河道宽二十丈,深五丈。

    开凿之后,金口新河即可连接御河、无定河,使整个海河水系进一步互通、互连。

    孛罗贴睦尔、傅佐两人认为,开凿金口新河的好处至少有两点。

    一是进一步扩大漕运、海阅范围,省去大量人力畜力。这不论是对朝廷,还是对百姓来,都是一劳永逸的事情。

    二是开凿之后,可治理上游无定河的洪灾。

    这无定河是黄河的支流,在历史上可谓是赫赫有名。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所指的正是这条无定河。

    这条河既滋润了大片土地,也多次决口、改道,爆发洪灾。

    因为此河的河道迁徙不定,故叫做“无定河”。

    无定河多次改道的原因是,上游含沙量大,淤泥越来越多,河床越来越高,造成上下游之间的落差极大。河坝扛不住水压。

    每逢雨水泛滥时,无定河就容易决口,奔涌而下。

    因上游河床太高,决口时,河水犹如上水,一泻千里,破坏力极大。

    每一次决口引起的洪灾都是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脱脱一听,觉得此事可行,便有意开凿金口新河。

    但在开凿之前,朝堂中也有不少反对意见。尤其是中书省左丞——许有壬坚决反对。

    他认为,金口新河连接无定河后,是祸非福。

    开凿后,无定河的河沙,必定会使金口新河的河床变高。到时,大船必不可校

    何况,两河之间落差很大,且金口新河两岸居民密集。一旦洪水从上游奔流而下,后果不堪设想。

    朝中官员分成两派,争吵不休。

    铁锅拿不定主意,便问脱脱。脱脱力排众议,认为开河之事,势在必校

    最后,在脱脱的主持下,金口新河总算是开通了。许有壬因此,怒而辞职。

    到了至正三年,金口新河的河床果然变高。不少大船搁浅被困,须招募纤夫才能把船拉出来。商人们怨声载道。

    而到了至正四年二月底至三月初,雨季连绵不断。

    果然不出许有壬所料,金口新河在三月两次决口,爆发了洪灾。

    特别是第二次决口,水量之庞大,水流之湍急,波及之广阔,前所未闻。

    就连很多地方的粮仓,都直接被冲走。整个华北地区一片哭声。

    当月,人饥,相食!

    不久后,我和哈麻奉铁锅之命,前去重灾区,督察赈灾的情况。

    沿途所见所闻,简直让我大为震惊。

    村庄、田野、道路、房屋、桥梁等等,所有的一切都因为洪灾,而变得模糊不清,残缺不全。

    所见之处全是一片狼藉。所经之路大多泥泞不堪。

    军士、民工们需要迅速用土块来修整道路,才能让载重的牛车可通校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和尸体腐烂的味道。

    风中不断传来人们哀嚎的声音。

    那些幸存下来的人们,脸上都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哀伤。

    有些人站在高处,望着低洼。那里也许曾经是他们的家园。

    有些人在淤泥中翻找,试图能找到一些值钱的东西。

    有些人开始搭建木屋,寻找野菜,重建家园。

    这开凿金口新河,花费人力、物力、财力无数,没想到,却换来悲剧收场。

    受灾最严重的地方便是曹州。

    当我们到达曹州时,曹州州尹——白穆早已在一处赈济灾民处,等候我们多时。

    因为曹州的一把手达鲁花赤在灾前,被调走。新的达鲁花赤尚未任命。

    州尹白穆自然就成为曹州的临时最高长官,负责州中大事务,当前之急自然是赈灾。

    白穆看见我和哈麻等人,诚惶诚恐,非常之紧张。他混迹官场多年,知道我和哈麻等人下来干嘛。

    这次金口新河两次决口,和以往的灾不同。

    以前出现灾,百姓们很少怨恨朝廷,怪不怪官。

    但这一次,是因为朝廷强行开凿金口新河,导致无定河的水灾四处泛滥。

    我和哈麻一路东行,虽有军士护卫,但愤怒的百姓依然围上来,指指点点,骂声如潮。

    什么“狗官、废物、粪土”之类的话,我和哈麻都听腻了。

    对此,我们只能淡定地把棉花团塞在耳朵里,任百姓们发泄怒火,不敢让军士驱赶他们。

    此时,民愤如暴晒的干柴,稍有不慎,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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