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书弹劾他自己一次。

    每次都要赵煦去挽留、安慰。

    有一次,赵煦故意和章惇开了个玩笑,将某人的弹劾奏疏留中。

    第二天,老章就急匆匆的递了帖子乞见,到了御前的神态,更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当时赵煦笑的前仆后仰。

    所以,赵煦也不逗文彦博了,免得老登被气到。

    他对身旁的文熏娘道:“甘泉县君,且去替朕将朕放在内寝案头上的那几卷文稿取来。”

    文熏娘明显楞了一下。

    显然,她还没有习惯‘工作中要称职务’的社交方式。

    过了一会,她才反应过来,盈盈一礼:“诺!”

    文彦博看着文熏娘,可以自由出入赵煦内寝,甚至不需要赵煦明确说去那里取文稿。

    心中顿时一凛,连忙低下头去。

    士大夫和外戚,在御前可是两种生物。

    士大夫可以和皇帝硬来。

    这是职责需要,也是仁庙以来形成的‘祖宗之法’。

    但外戚……无论什么时候,都得认清楚自己的地位。

    别说是硬顶天子了。

    便是说话都小心选择措辞,不然一顶‘恃宠而骄’的帽子就要扣上来了。

    再不小心,就会被贴上‘跋扈’的标签,然后就等着朝野围攻吧。

    想当年,温成张皇后那么得宠。

    但其父兄在御前,却依旧谨慎小心的像个家仆。

    如今,文家既然想要转型成为外戚。

    自不能再抱着士大夫的臭脾气不放了。

    没过多久,文熏娘就捧着几沓文书,到了赵煦面前,呈递了上去。

    赵煦接过这些文书,随手拿起一份,然后递给文彦博:“太师请看……”

    “这是朕今日读诸位先生们给朕修订的《三朝宝训》时,从《重牧宰》、《体大臣》等宝训、圣言之中抄录下来的文字……”

    “祖宗以圣继圣,圣德相传,时用光大!朕小子也,不敢有一日相忘,乃日夜勤读,不敢松懈。”

    文彦博连忙起身拜服:“陛下仁孝,老臣为天下贺。”

    然后才接过来文熏娘送来的那一沓元书纸。

    纸上一字一句,端端正正,确实是当今官家的御笔真迹。

    再看内容,也都是仁庙、英庙、先帝对大臣们表示爱护、重用、信任以及宽宥的事迹。

    但,每一个事情所用的文字都很少。

    短则二三十字,长则百十字。

    只是简单的记录着某年某月,某位先帝与某位大臣之间的对话。

    只是,文彦博看着看着,眯起了眼睛。

    因为这些文字、故事,分开看的话,可能没什么。

    只是些教导天子,应该重用大臣,应该用道德,来选拔官员,用仁厚来对待大臣,尊重宰执,优遇士大夫等等。

    可这些事情连起来,味道就不对了。

    就听着端坐在御座上的小官家道:“三朝宝训,乃是两位宰相及诸位先生们,夜以继日,不辞辛苦,摘取祖宗圣训、言行,以教朕听政、问政、理政之学也。”

    “左相康国公,在进宝训于朕时,曾与朕言:人主之所当学者,观古圣人之所用心,论历代帝王所以兴亡治乱之迹,求立政立事之要,讲爱民利物之术,自然日就月新,德及天下!”

    “朕于是笃而学之,以求日就月新!”

    文彦博听着,一楞一楞的,条件反射般的道:“陛下圣明!”

    赵煦看着,嘴角微微翘起来。

    和孔孟的经义一样,死掉的先帝,同样不可能再从棺材起来,解释自己当年的言行了。

    而大宋士大夫们,连孔孟两位圣人,都可以直接沟通,然后宣布自己已经知道了圣人的‘真意’,参悟了当年‘圣人们’的用心。

    自然不可能放过‘先帝们’。

    所以,这所谓的《三朝宝训》,其实就是一部士大夫们出于他们自己利益需求而人为编纂、摘写的所谓‘祖宗圣训、宝训’。

    其真实性,不是没有。

    但大体类似现代的《读者》、《知音》。

    上面摘录的、截取的事迹、对话,都是被美化过、粉饰过的,甚至有些事情,到底有没有发生过?还得打一个问号!

    为什么?

    因为,经筵官奉旨编纂《三朝宝训》的时候,循的是仁庙朝的故事。

    而在仁庙时代的《宝训》,大量采用了民间流传的故事。

    甚至直接参考了石介私修的《三朝圣训》。

    有了这个前例,无论是韩绛还是吕公著,不管是范纯仁还是吕大防,都在这《三朝宝训》的编纂过程中,大量采用了符合他们意识形态和立场的民间故事。

    好多事情,甚至是直接拿着司马光的《涑水记闻》以及其他旧党士大夫大臣的私人笔记里的故事照抄。

    所以,后来李焘写《续资治通鉴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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