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有这么严重吗?”

    “何止是严重,这可是要了命的事情。”

    维多克将亚瑟拽到了路边的小巷子里,划开火柴点烟道:“老弟,巴黎的情况远比你想象的复杂,虽然明面上只有保王党和共和派,但是保王党中可以分出支持现政府的奥尔良派、支持旧王室的正统王朝派和支持拿破仑家族的波拿巴派。而共和派内部又能揪出贵族、大工厂主构成的斐扬派,知识分子与小银行家等等为主体的吉伦特派,工匠、工人和农民为主的雅各宾派。甚至于在雅各宾派的内部都能分出无裤汉、乞丐派等等小派别来。”

    亚瑟朝维多克借了个火,他装傻似的问道:“这么说,梯也尔先生是奥尔良派的头头?就因为他是头头,所以他就连请波拿巴派的家伙吃个饭都不行。”

    “喔,老弟,亏你还是个外交官,居然连这点政治敏感性都没有。”

    维多克抽了口烟:“你还记得参孙之前说的吗?他年轻的时候就因为被怀疑支持罗伯斯庇尔,结果差点上了断头台。伱要是生在大革命时期的法兰西,我保证当局三天之内就会杀了你。”

    “亚历山大,你这个无耻、下流的混蛋!我是那么的相信你,我拿你当朋友,但是你却来撬我的墙角。你和多瓦尔的关系,让我在巴黎和整个文学圈子里都丢尽了脸!最重要的是,你他妈居然还有胆子回法兰西!”

    维多克嘬了口烟:“更劲爆的……我想想……喔,对了,梯也尔先生的那件事,你肯定不知道吧?”

    维多克哈哈大笑道:“我听亲王阁下的管家说,当时丁诺夫人一听说叔叔想让她以陪伴的身份,去维也纳搞贵妇社交时,乐得简直合不拢嘴。她直接不顾辈分关系,扑上去紧紧搂住叔叔的脖子,娇嗔地说:‘亲爱的叔叔,你上哪我就跟你上哪。’而亲王阁下则趁势扔掉了手杖,就好像他的腿也不瘸了,直接把丁诺夫人给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亚瑟闻言不由露出了失望的神色:“维多克先生,我还以为会有些更劲爆的。不瞒您说,现在这种程度的故事对我已经没有多少刺激效果了。”

    最终仲马先生只捡了一个炮兵副连长的职务,而且还天天不安分的在军队里发表对新王朝的仇恨言论,扬言要掀起二次革命,在法兰西彻彻底底的实现共和主义。再之后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无非就是遭到通缉,连夜逃出国境……”

    亚瑟听到这话,眨巴了两下眼睛:“难道他们就没有问问丁诺夫人本人的意见?”

    “你刚才说……塔列朗先生偶尔会让他的侄媳丁诺夫人给梯也尔通信?这……丁诺夫人难道不是塔列朗先生的夫人吗?当初我去公使馆找塔列朗先生打牌或是参加宴会的时候,这位夫人可都是作为女主人出来接待客人的啊!”

    亚瑟听到这话,忍不住给维多克画饼道:“虽然比不上塔列朗先生那样如鱼得水,但梯也尔先生目前在巴黎混的应该也还算可以。而且,他毕竟就是在巴黎的地界上直接管事的,改天我见了他,大不了帮您美言几句。我相信,以您的才华,用不了多久就能东山再起。”

    “诚实的人可没办法在大革命时期活下去。”

    亚瑟见对方主动送上了门,立马搭茬道:“您是说他和那位房地产开发商母女的事?”

    二人抽完了烟,一边聊着天,一边走出小巷,正当维多克打算拦辆出租马车带亚瑟游历一番巴黎风光时,他们突然听见街角的咖啡馆里传出了一阵嘈杂的尖叫声。

    “丁诺夫人本人?”

    维多克听到这话,笑着摇头道:“梯也尔那种人,多半是不愿意和我扯上关系的。不过,借你的吉言了,老弟。对了,说回梯也尔吧。这家伙在目前的政府当中,可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他不仅颇得共和派领袖拉法耶特侯爵的欣赏,也被塔列朗视为亲信。

    当然,这多半不是看在什么叔侄情分上,而是看在丁诺夫人那张楚楚动人的妩媚脸蛋儿上。所以,当亲王阁下提出想要带侄媳去维也纳主持他的沙龙宴会时,他那个赌鬼侄子便想也不想的同意了。”

    如果是别人说这个话,亚瑟或许还有忖度一下真实性。但如果是维多克这么说,那这话可靠程度可就截然不同了。

    亚瑟问了句:“就像是塔列朗先生?”

    他颇有些酸溜溜的叹息道:“老弟,一两年以前,你我还是在差不多的位置上。但是现在呢,你我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你成了一位正儿八经的英国爵爷,一位受到国王钦点的骑士。而我,我他妈居然还在巴黎的街头刨食呢。”

    维多克用一副懂得都懂的眼神望着亚瑟道:“实际上,亲王阁下同他的夫人很早就分居了,我听说应该是在1815年维也纳会议的时候。您应该知道,那位阁下非常注重‘夫人外交’,因为许多大事实际上就是在宴会和舞会上谈成的。而这,也就意味着他需要拥有一位出身高贵、举止优雅、聪明能干、年轻美丽的女士来替他主持沙龙宴会。

    “谁说不是呢?”维多克哈哈大笑道:“在法兰西,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没有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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