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住不住得惯?”

    欧阳戎仰躺在一张竹椅上,一手捏着书卷,一手自然伸出,任由银发女婢给他清理食指伤口,这是上午折腾沙盘时,不小心戳到的。

    他眼睛注视书页上的竖排隶字,随口问了句。

    “住……住得惯。”

    薇睐的雅言有些生疏,她低垂小脑袋,一双雾灰蓝眼睛仔细瞅着欧阳戎的右手中指伤口,捏着热毛巾小心翼翼擦拭,旁边是热水盘与解开的染血纱布。

    “能与主人一起住,是奴儿的幸运。”银发婢女呢喃。

    来到梅鹿苑已有两日,甄氏虽然嘴里念叨着不喜欢,可还是默认了,让半细等资历老的丫鬟们带着银发婢女,教教她怎么做贴身丫鬟伺候主子。

    毕竟是檀郎喜欢的事物。况且每回饭点让银发婢女去喊某人回来吃饭,他都毫不拖拉、老老实实回来吃……

    甄氏还能说什么,自然理解侄儿想表达的心意。

    “说了多少次,不要这么喊……怪怪的。”

    也不知是不是胡人蛮族那边都是这么称呼,银发婢女总是习惯性的喊他主人。

    欧阳戎书卷后的脸庞,露出无奈神色,“叫我郎君或者公子都行,像婶娘那样喊小名檀郎,也可以。”

    银发婢女抿唇不说话,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脸色专注给他清理手指伤口。

    她今日一身匀称的浅蓝丫鬟服,一头银发用两根红细绳扎成双丫鬓,似是手法生疏,其中一个单鬓扎的有点歪,不过却更显得笨拙可爱。

    “对了,最近忙,走得早回得晚,若是家里有人欺负你,可以和我说。”欧阳戎不忘叮嘱。

    薇睐小脸犹豫了下,把话咽了回去,点了点脑袋。

    欧阳戎放下书卷,似是眼睛累了些,转而看着贴他很近的银发婢女,后者抬头飞瞟了他脸色一眼,重新埋头,似是红了耳朵,不过也不确定,因为她身后那张书桌上的烛光投来,照透了她鬓发间这一粒白皙晶莹的小耳珠,显露一些毛细血管般的橘红颜色。

    欧阳戎正好瞧见,抬了抬手,似是想捏一捏,抬到一半又收回手。

    时刻关注主人的薇睐察觉到后,却是会错了意。

    银发婢女立马歪头抬手,抽下系束双丫鬓的红绳,满头银发如雪崩般倾泻而下。

    她的发丝浓密,虽然银白却并不干涩,反而发质柔顺笔直,有一种年轻健康的光泽,像银色的丝质绸缎。

    薇睐乖巧的将及腰的银色长发挽到左肩前,小脸期待讨好的递到欧阳戎手上。

    主人说过,他喜欢她的头发,虽然所有人都讨厌它的颜色。

    欧阳戎嘴角抽了下,你个小丫头,怎么主观能动性这么强?

    他欲推拒,可是察觉到银发婢女小脸蛋上那明亮的光彩,似是希冀又开心……某正人君子便咳嗽了声,摸了摸手边冰凉丝滑的银发。

    就摸一下,应该不会扣功德吧。

    欧阳心里嘀咕,摸完之后,耳边立马响起一道轻微木鱼声,不过他却没黑脸,反而表情微愣。

    是清脆的木鱼声。

    功德不降反涨。

    “……”

    欧阳戎忍不住看向竹椅旁被他抚摸银发后蓝眸微眯、小脸痴然受用的薇睐。

    就像一条高贵纯白的猫咪在迷恋主人赐予的爱抚。

    欧阳戎微怔,不禁俩指肚捻了捻被捂热乎的一束银发,好家伙,这哪里是银发,这分明就是经验小礼包啊。

    这不得多摸一摸?

    他失笑,大手揉搓银发婢女的温顺小脑袋,后者也傻乎乎伸脖子蹭他。

    指肚伤口忽然传来些微痛,欧阳戎回过神看去,银发婢女似是走神,热毛巾不小心擦重了些,他略微红肿的中指肚伤痕,又有斑点血迹开始渗出。

    “呀!”

    薇睐吓了一跳,惶惶恐恐地低头嘟嘴吹风,大眼睛有些汪汪。

    “主人,是奴儿没用,手脚不知轻重。”

    “没事没事,是我让你分心了……”

    欧阳戎面色十分不好意思,只是他歉意的话还没说完,就忽感受到右手中指被一团温柔湿软给包裹住,指肚的伤口处,更是被这团温柔额外照顾。

    “嘬嘬嘬。”

    低头看去,银发披散任由其抚摸的小婢女正捧住他的右手,低头埋脸,粉唇嘟起,忙碌之中含糊不清说:

    “主人,小时候奴儿在笼子里受伤……阿妈就是这样处理伤口……好得快。”

    说完,散发的她邀功似的眼睛上翻,亮晶晶地眺望欧阳戎,似是希冀他能开心。

    垂目的欧阳戎发现,可能是这几天梅鹿苑的伙食不错,薇睐的嘴唇不再是当初那种苍白无血色,而是粉红又肉嘟。

    “傻丫头。”

    他摇头叹息,收回手指,准备与她好好聊一下……可这时。

    “师兄!”

    屋外传来谢令姜的清脆嗓音。

    屋内主仆二人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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