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事实不谈,惹昌平君不喜,他就一点儿错都没有吗?

    他不仅有错,还大错特错。

    就是他拍马屁的功夫不到位。

    “大王,昌平君到。”

    这一次,嬴政并没有埋首于竹简之中。

    身着一身玄色衣袍,端坐着,眸光专注又坚毅。

    荪歌踏入大殿,寥寥火盆,窗户半开,并不如她想象中温暖。

    清清泠泠。

    “臣参见大王。”

    荪歌俯首作揖行礼。

    她心知,那个恍如惊鸿一瞥的人影就是秦王嬴政。

    “昌平君,无需多礼。”

    嬴政自他的王座上起身,亲手扶起了荪歌。

    没有唤表叔,没有唤右相,而是一声昌平君。

    这是嬴政第一次这般称呼。

    最起码,廊檐下的那番话,过他耳,入他心,掀起了波涛滚滚。

    近些日子,朝堂上的风声他并非不知,甚至还刻意纵容。

    荪歌余光瞥着秦王嬴政那张古朴的椅子,抿抿唇。

    不满意!

    这把其貌不扬的椅子怎么能配的上大王。

    “寡人有意命你徙淮阳。”

    淮阳,也就是郢陈,原是楚国故都。

    秦王政十七年攻下,改淮阳。

    荪歌坦荡自若“臣遵命。”

    “昌平君,寡人在咸阳等你归来。”

    “寡人在一日,右相之位就不会有旁人取代。”

    赢政宣昌平君前来,也只是为这一句。

    徙郢陈的目的,无需他多交代,昌平君心有成算。

    无外乎定民心维稳定固后方备粮草。

    郢陈,就是他伐楚的粮仓。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大王,来年,臣能回咸阳探次亲吗?”

    荪歌很是冒昧的征求嬴政的意见。

    荆轲刺秦图穷匕见她都有幸亲眼目睹了,唐雎不辱使命能错过吗?

    她倒想看看传闻中的唐雎是如何不畏强暴敢于斗争拔剑而起的。

    一句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今日是也,就能吓的秦王嬴政变了脸色,直身而跪向唐雎道歉?

    这真的不是在羞辱嬴政吗?

    赢政的膝盖和脊梁,只在年少为质时弯曲过。

    后来,他一年又一年用鲜血用功绩重铸了自己的膝盖和脊梁。

    这是他亲手赋予他自己的尊严。

    宁死,不可屈折。

    “臣不想错过大王统一大业的任何一步。”

    见嬴政疑惑,荪歌解释道。

    韩赵已灭,燕国逃窜辽东不足为虑。

    下一个,就是魏。

    安陵国乃魏国附属,唐雎是安陵国国君的谋士。

    魏灭,就轮到这位在文学创作上被过分掺水的谋士出场了。

    若唐雎真如战国策所言,她敬对方是条汉子。

    否则,她也是会执笔写史书的。

    编年体,国别体,纪传体,她通通来一遍。

    嬴政失笑“这件事寡人可作不得主,全看昌平君的本事。”

    荪歌颔首。

    郢陈安,她自然可以暂离。

    “臣叩谢大王恩典。”

    回,定是要回来的,谁也无法阻挡她。

    “不如等风雪驻,再离宫吧。”

    殿外风雪不知何时下的更大了些,秦王嬴政与荪歌并肩立于廊檐下。

    “淮阳的风雪不会比咸阳小,昌平君当心。”

    冷风扑面,赢政蓦地开口。

    荪歌抬手轻抚去肩头的飞雪“风雪再大,心定则安。”

    赢政侧眸,威严冷峻的面庞染上了几分轻快。

    心定则安。

    他的统一大业亦如此。

    他也会坚定不移的成为昌平君口中功盖三皇德高五帝的千古一帝。

    只能如此。

    也必须如此!

    风雪渐渐停了。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可荪歌却觉得脚下的路再清楚不过。

    翌日。

    荪歌就带着随从,在天将将亮时,离开了咸阳城。

    尤记得她带着扶苏前往楚国旧地主持土的一幕幕。

    荪歌一走,大秦的朝堂上诡异的热闹起来。

    右相之位,就算是摸不着闻闻味也行啊。

    奈何大王君心似铁,油盐不进。

    就连最会做人左右逢源的赵府令都突然变得有骨气了。

    赵高:他这叫慧眼识珠!

    而芈华则开始了日日祈祷的日子。

    身家性命阖族荣耀皆系于父亲和大王的一念之间。

    再想得开,也止不住心发慌啊。

    尤其是大王还隔三差五的探望她一番,说一些关于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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