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哼,休想!只能是休妻!”沈夫人心中十分清楚,大保长害怕女儿被休,会给族人蒙羞,这是他的软肋,所以,她拼命拿捏着这一点,说起话来颐指气使,半点转圜都不肯。

    爱女心切的保长夫人从里屋冲出来,带着哭腔吼道,“休就休,你们给我滚出去!”

    大保长连忙拉住自己的妻子,痛心疾首地责怪道,“你逞什么能,心儿被休了,以后让她怎么见人?咱们一家还怎么在安树村中抬得起头来?”

    保长夫人恸哭,她不断捶打着自己的丈夫,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沈夫人就是看准了大保长的这份心思,拿捏的死死的,翻来覆去,全是拿休妻作为威胁。她得意洋洋瞧着屋子里的众人,然后一个眼神递给自己的儿子,“你去把你媳妇接出来,既然不肯被休,就跟我们回家。”

    苏瑾站在一旁干着急,几次想冲上去帮着周心儿理论,却又没有寻到机会。她清楚古代人有时候把体面名节看得比生命更重要,不管不顾的乱帮忙,反而会害了她们。只是沈家母子实在太令人气愤,她站在一旁捏紧了拳头愤愤不平,几次都想冲上去,胖揍一顿渣男出出气。

    就在这时,里屋的周心儿苏醒过来,由刘月娥搀扶着,走了出来。周心儿捂着胸口咳了两声,对着大保长夫妇说道,“爹爹,阿娘,女儿不孝,实在熬不住了。”说罢,她又捂着嘴狠狠咳了好几声,转身恶狠狠地对着沈兴旺大声吼道,“休吧,我接了你的一纸休书。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

    这一声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原本就奄奄一息的周心儿两眼一翻,又昏了过去。

    她这一倒,守在旁边的刘月娥差点没有扶住,一旁的保长夫人和苏瑾也连忙跑了过去,几个人七手八脚把心儿姑娘重新送回床上,见她呼吸逐渐平缓,几个人心中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这一场闹剧的起因,要从这两日城中大肆巡查没有公凭的人开始说起。

    这一天,巡逻搜查的官差正在挨家挨户地巡查,他们重点查看的,就是女子。居住在安树村的周心儿因为生的美丽,被别有用心的官差抓去,欲图不轨,他的丈夫沈兴旺一路穷追,最终官差担心事情闹大了,做贼心虚地放了周心儿。

    夫妻二人回去的路上,丈夫沈兴旺不住埋怨着妻子过于张扬,引火上身,害得他不仅在保长老丈人面前,受了冷眼和埋怨,还得一路苦苦哀求官爷,丢了面子和尊严,这才把她给救下。满腹委屈的周心儿一路上都跨着脸,不哭不闹不说话。她在夫家受尽委屈,如今已然心灰意冷。这一刻,她的世界很安静,她突然看开了所有。原本年幼的孩子,是牵绊住她的最后羁绊,她无论多操劳艰苦,婆婆再如何的无理刁难,丈夫再怎么样的变心出轨,她都还是能够勉强苦挨着,可是这一次的无妄之灾,让她看清了丈夫的自私与狠心,这一刻她突然解脱了。在走到一处水井旁,她连半刻的犹豫都没有,直接头朝下,一头栽进了井中,只求速死。

    这个时代,民间有这样一个说法:不忠不洁之人,才会被投井沉塘,所以那个时候,投井是一种会令家族蒙羞的事情。相传,投井寻死的女子,死后会化作厉鬼,搅扰生前家人。若女子投井未死,便会给身边人带来无尽的灾祸。

    心儿的母亲心系女儿,得知女儿想不开投了井,想也不想就把女儿接进了娘家。反观沈家,心儿被救回来的当天,沈夫人就知道了此事,她立即撺掇着儿子沈兴旺休妻,扬言沈家绝不会让这样的女人再进沈家的门。

    沈兴旺明显比自己的母亲要冷静,他舍不下保长老丈人给他安排的仓库管理员的闲差,怎么肯与周家断了姻亲。沈夫人一听有理,儿媳妇一旦休会了娘家,家中十几亩的田地谁来劳作,自己、儿子和年幼孙儿谁来伺候?想要靠着儿子看上的那个刘家的丫头,根本是不可能的。

    可即便如此,沈夫人当天也没有过来瞧过周心儿一眼,第二天,她却立即火急火燎地带着儿子前来周家要人,一副势在必行的样子。

    大保长是整个安树村最大的官,他当然清楚自己女儿在夫家受的罪,可是古代嫁出去的女儿若是被休回娘家,那便是奇耻大辱,整个家族在村中都是抬不起头来的,所以他即便清楚女儿所受的苦,也一个劲让她忍着。

    到最后,沈夫人更是毫无顾忌,站在周家厅堂中大放厥词,非要休妻。

    病中的周心儿心已凉透,她强撑病体,冲着沈兴旺吼出了她这些年心中最想吼出的话,但也接受了被休的命运。

    周心儿的话令外屋的沈家母子傻了眼,原本就是拿休妻作为要挟,可没想到当事者周心儿却下了狠心,根本无惧这个她们屡试不爽的威胁。

    沈兴旺见妻子发了狠,立即两腿一软,跪在岳父面前,拽着他的裤腿苦苦哀求,“大保长,我没想和心儿分开的,真的,我是想和她好好过日子的。”

    大保长瞧见自己女儿被折磨成了这副模样,自己选中的乘龙快婿又是这么一块废料,心里更是憋屈,他狠狠甩开沈兴旺的手,对他置之不理。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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