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封清歌眼中沉寂骤然消退,凤眸牢牢锁定眼前人,沉声道:“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臣。”景澜突然单膝跪地行礼,“清楚。”

    以他在景国公府的身份地位,即便不入宫为侍,未来景国公的位置也是他的。

    他选择入宫,不过是为了一人而已。

    定定盯着眼前人看了半晌,封清歌突然道:“景澜,本宫最后给你一次后悔的机会。”

    最后一次,若是景澜选择放手,她立即请求父皇将人调走,永远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景澜没有片刻犹豫,斩钉截铁道:“臣自愿为殿下献出一切,绝不后悔!”

    居高临下看着脊背挺直的少年,封清歌眼睛莫名酸涩,立即甩袖转身,背对着景澜冷声道:“本殿不管你以前是谁的人,往后你的主子,只有本殿一人。”

    选择留下,就不会有任何反悔的余地。

    “臣遵命。”

    三个字,将两人日后的命运彻底绑定。

    有了景澜的宣誓,封清歌重生以来便没有明朗过的心情,终于放晴了片刻。

    在景澜面前,丝毫不遮掩她内心对权势的渴望,甚至让景澜留意父皇近日来的起居事宜。

    景澜没有丝毫犹豫接下了任务,私下里往返于承乾宫和长乐宫之间,将封清歌想要的信息带给她。

    虽说景澜对封清歌表明了忠心,但明面上还是皇帝的人。

    来往于两宫之间,不会引起皇帝半点猜疑。

    封清歌一边冷眼旁观宫中变化,一边算着日子,推算出解除禁足的日子不远,便命人拿出了几卷上好绢布和金线,每日待在寝宫,不知做些什么。

    转眼间又是三日,封清歌在寝宫待得太久,闷得喘不过气,便命人搬了把贵妃椅放在长乐宫院内一棵老树下。

    她捧着这几日赶工出来的绣布,躺坐在贵妃椅上,一点点收尾。

    午后日头有些刺目,芷兰吩咐人撑起了遮光的帷幔,芷眉去长乐宫小厨房亲手做了一碗冰酥酪,端到封清歌面前。

    封清歌看了眼牛乳做出的酥酪,没有半分胃口:“放一边。”

    “是。”

    芷眉轻轻将酥酪放在一旁的矮桌上,上前接过了小宫女手中的团扇,动作轻柔地打着扇子,送去一阵阵微风。

    清风吹拂,封清歌舒适地闭上了眼眸,似乎想要休息片刻。

    宫人们下意识放轻了动作。

    “芷眉,我记得父皇每到夏日便胃口不好,你等会送些开胃的小点心送过去。”

    芷眉手上动作一顿,娇媚眼眸流露出些许心疼,小心翼翼道:“有机会,奴婢必定托人送去。”

    “本殿倒是忘了。”封清歌缓缓睁开眼睛,艳丽脸庞溢出一丝伤感,“父皇天子之尊,担忧其龙体之人不知几何,又怎么会需要我多虑?”

    “鸾儿这话可是在怪父皇?”

    充斥着淡淡叹息之意的威严声音响起,宫人瞬间放下手中事物跪倒在地,齐呼万岁。

    封清歌猛然起身,看向一身常服的皇帝,眼中划过一丝欣喜,很快便被孩子气的埋怨淹没。

    扭过脸嘟着嘴,也不问安,故作冷硬地道:“儿臣可是说错了?”

    “自然是说错了。”

    封于禁看着女儿闹别扭的样子,心头刚刚浮现的点点不满也消失殆尽,弯腰轻抚着封清歌的发顶,温柔道:“鸾儿与旁人不同,是父皇独一无二的掌上明珠。”

    封清歌气鼓鼓地道:“那父皇还罚鸾儿禁足?”将小女儿和父亲赌气的模样拿捏得死死的。

    听到这话,封于禁眼中温和变得严肃了不少,冷然视线扫向周围宫人。

    宫人们立刻低头后退,将此处留给他们父女二人。

    看到封于禁的举动,封清歌低下头假装生气,实则在心中盘算今日父皇出现在长乐宫是为何意。

    不等她理出头绪,皇帝便开口道:“私调禁卫和西郡守军,都是大罪。”

    闻言,封清歌稍稍松了口气,那日宫变她的作为,必然会全部呈现在父皇面前。

    “父皇,云妃对您下毒,其心可诛!”

    这种事,解释只会越抹越黑。

    不如维持她原本桀骜嚣张的性格,让父皇的注意力放在另一件事上面。

    “云氏,勾结乱党,死有余辜。但她那日在御花园受到的刑罚,听说是你让人动的手?”封于禁见封清歌点头,手上动作一顿,手掌按在她头顶上加重了几分力道,目光深邃地看着封清歌,“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哪里学来如此残忍的手段?”

    “鸾儿在三弟书上看到古时有人惩罚叛徒就是用这种方法。”封清歌蹂躏着手中红布,愤愤不平道,“云氏对父皇出手,死一万次都不足以抵罪!”

    目光触及到她手中红布褶皱处露出的金线图案,封于禁神情微怔,修长大手轻抚着封清歌额发:“就算如此,鸾儿也不该当着满宫人的面,下这种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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