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集》。

    这所谓《道藏》,不过道家诸子言,存世能有几何?”

    李玄都闻言,目光颇有几丝不悦。

    他转脸望向萧衍,只见对方目光清澈,满是求知之意,并不似有意揶揄,心下便以释然,耐心讲解道,

    “道可道,非常道。

    道家从来非一家言,而是天地万物运行之规律。

    儒家法家重理,道家阴阳重道,

    我们不研究那些所谓‘微言大义’,只研究世事规律。

    当然也有少数走火入魔,鼓弄玄虚,入了巫觋邪道。

    然而所谓邪不胜正,正道学说终要有人来整理。

    我华夏文字存续千载,

    数千年来,《经》《史》之外,书不胜数。

    然而不从儒说,便不列经传,何其憾也?

    好在总有如王鬼谷,张平子,葛抱扑,陆简寂,寇辅真,陶华阳这样的人物维系大道正义。

    昔简寂先生与晤,首提三洞法归类,将收集来的千卷佚书重新整理。

    所谓三洞法,就是以这本《鬼谷子》为蓝本。

    《鬼谷子》上篇所云近儒家诸子,著理学,申名义,阐释基本观点。

    中篇提出一些关于大道规律的设想,记录一些有据可查的设计,加上自己的注解点评。

    下篇则是一些道听途说,以目前所知无法阐述其原理的秘术,供后人验证,提炼。

    凡此三种,归为三洞,既洞玄,洞真,洞神。

    玄学义理,清谈之术为洞玄;

    阐道求真,言之有物为洞真;

    逐神囊异,海内博闻为洞神。

    那些以为读过几本《经》《诗》《子》《集》就是读尽天下书的腐儒,

    百无一用,不足与谋。”

    李玄都对萧衍的观点进行了彻底批驳,看似针锋相对,但是萧衍则丝毫不以为忤。

    他今日亲眼见到《道藏》所载《鬼谷》别卷,其中增亡补佚之处,正是精华。

    而当世独上篇理学部分保存完好,

    恐怕与旧日李左相,董公羊对百家的黜没打压不无关系。

    不读《经》《典》,不知华夏正理;

    只读《经》《典》,难悟千年大道。

    博学而不迂腐的真国士,古往今来,又有几人?

    李玄都拖着苍老的嗓音,继续说道,

    “大道浩瀚,岂能以笔墨穷。

    老道凭借陇西李氏在道门的千年积累,虽然能够搜罗到许多散本残章,但对大道依然未窥门径。

    比起陶通明那个小辈,自认差了许多。

    许多阐道微言,都需要如通明先生这样的敏达之人,方能窥破洞神循洞玄还其洞真。”

    李玄都斜睨了一遍四周,见此时已变成了自己的一言堂,

    众人均是唯唯诺诺,顿时失了兴致。

    于是转头望向观云道长,

    “现在的孩子们都太过拘谨,

    冠云啊,要不在你这里借块地方,我们坐下来说话?

    你这里,应该不禁酒吧?”

    寇冠云忙赔笑道,

    “啊,平时确实禁酒。

    但也还藏着些信众孝敬的水酒,供祭祀使用。

    我看也是近了膳时,不如请老神仙移步内殿再叙?”

    内殿的素斋早已准备停当,

    虽然多了几位不速之客,也只不过是增些案几碗筷的事情。

    难得这位老神仙谈兴正浓,自然没有人想坏了他的兴致。

    李玄都这老不修平日里定是嗜酒之人,坐定第一件事便是举杯,

    也不邀人共饮,只是先干了一碗试那酒水浓淡。

    按照他的资历,坐的位置便是首席祭酒位,

    第一杯开席的祭酒,本就应该他来酹酒祝词,

    只是这般豪饮,到不是寻常规矩。

    他这第一碗酒入腹,显然很不尽兴,将一对白眉卷成了蛇形,怒骂道,

    “这是什么糟泔,淡出个鸟来。

    比起汾西的白堕酒,真是连水都不如。”

    这一谈到了酒,终于是有人敢搭话了,

    小龙王也捧着碗呵呵笑道,

    “白堕酒在洛阳,那可是价值万金。

    眼下只有刘氏酒坊一家有售,每年产量十分有限。

    据说需在春日发麯,入夏曝瓮于伏,留一孔以芦管引之,

    取其白堕,再封泥窖藏。

    就算是天景好,雨日少的年份,也只能得数瓶产出,

    要是运气不好,碰到雨年,那可是半瓶都堕不出来!”

    老道士听得须发皆张,

    “废物!废物!

    那个,祖家那小子,

    下次你去洛阳的时候到这家刘氏酒坊看一看,

    教一教这些废物。

    我《道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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