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冬只觉得耳边似有嗡嗡风声, 极度紧张之下, 下意识只想保护自己。她将琵琶挡在头前边, 挣扎着想要摆脱唐令的禁锢。

    忽然,胳膊上的疼痛减轻, 紧接着, 她感觉好似有人在轻抚她的背, 动作温柔耐心, 如同在抚慰一个受伤的孩子。

    沈晚冬偷偷挪开琵琶瞧, 发现唐令那张阴郁俊美的面庞近在眼前, 只不过, 这权阉眼神中不再狠厉, 更多的是柔情款款。

    “好孩子,别怕,我是你小叔呀。”唐令柔声哄着女人,他这会儿虽说平易近人,可眉间却皱着怀疑,轻声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我,我今年, ”

    沈晚冬这会儿稍微平静了些,心里却犯起了嘀咕。她小时候听爹说起,小叔天资聪颖, 骨子里是有傲劲儿的, 怎么可能会当太监!好, 就算当了太监, 父亲曾说过小叔性秉纯孝,他如今权倾天下,又怎会置养了他十一年的哥嫂于不顾。

    这一定是唐令故意戏耍她,用来羞辱荣明海的伎俩!

    沈晚冬定了定心神,小心翼翼地回答:“妾身如今双十年华。”

    唐令身子一震,唇角不自觉勾出抹笑,点头喃喃自语:“是了,当年我走的时候,你才五岁,倏忽一眨眼,十五年就过去了。”

    “难道你……真是?”

    沈晚冬大惊,她对小时候的事早都没印象了,依稀听父亲说起过,小叔确实是在她五岁那年出走的。

    小叔是全家人的忌讳,父亲虽日夜挂心,可严厉吩咐家人,谁都不许提及令冬二字,更甚的是,一年搬一家,不与邻人交往,仿佛在躲什么似得。还记得当年,每逢佳节月圆时,父亲总是一个人喝闷酒,喝醉了,泣涕涟涟,看着圆月发牢骚:你说你呀,咱们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不好么,为何非要报仇。那些人是你能杀得了的?令冬,为兄的怕你一步错步步错啊。

    想到此,沈晚冬抬眼看着唐令,畏畏缩缩地低声问:“你,你要报什么仇?”

    唐令身子一顿,眼中杀意大盛,他一把抢过沈晚冬手中的琵琶,扔远,一分分逼近女人,猛地抓住女人的腕子,问:“你知道什么?”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沈晚冬觉得自己好似说了不该说的,她紧张得都咬了自己的舌头,慌乱地避开唐令吓人的目光,竟开始胡言乱语:“您认错人了,我以前是叫小婉,不对,我是沈晚冬,别杀我。”

    “我问你,抬起头好好说话。”唐令眉头紧皱,这么多年来,有不少人害他,挖他老底的人太多了,可最后都死在了他手里。如果这个女人敢冒充小婉接近他,那么……

    “你爹叫什么!?”

    “沈,沈金吾。”

    “他有没有什么字或者号?”唐令步步紧逼。

    “没有,我不记得了。”沈晚冬临近崩溃。

    “你再好好想想!”唐令手上使力,厉声问:“书斋名称、别号、印鉴,记得什么说什么,说啊!”

    “我真的不记得了。”沈晚冬哭的直抽抽,慌乱间,她瞧见唐令腰间挂着块白中带红丝的美玉,一愣,昔年旧事忽然记起些许:“我,我好像记得爹有个指头般粗细的印,当年他一直挂在脖子上,从不示人。”

    “印上是什么字!”唐令早已泪流满面,不住摇晃着沈晚冬,高声喊问。

    “别摇我,晕。”沈晚冬呼吸急促,感觉快要吐出来了,她忙喊:“是钦善,我记起来了,就是钦善。”

    “没错了,你真的是小婉!”唐令一把将女人搂进怀里,哭的凄凉:“钦善,是我爷爷送给你父亲的字啊,除了至亲骨肉,再没人晓得了。你是小婉,没错,你就是她!”

    唐令轻轻推开沈晚冬,捧起女人的小脸,手颤抖着轻抚,哽咽道:“你长大了,小叔都快认不出你了。”

    呕~

    沈晚冬再也忍不住,吐了出来,她害怕,恐慌,一次次面临绝望,真的快要击垮她了,胃中的绞痛让她冷汗直冒……

    “小婉,你怎么了?”唐令看着焦急至极,忙拍打沈晚冬的背,试图让女人好受些。他见一点用都不管,这孩子还是难受的干呕,索性一把将沈晚冬抱起。

    可在抱起的瞬间,唐令顿时心如刀割,小婉,怎么这么轻!

    “好孩子别怕,一切都有小叔!”

    说话间,唐令快步跑着,将沈晚冬抱进偏殿,轻放在软塌上。他看着身子有些痉挛的沈晚冬,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高声将外头侯着的心腹太监孙公公喊进来,让他赶紧去叫太医,再让婢女打盆热水。

    孙公公从未见过督主如此紧张忙乱过,他猜测床上这位新娘妆扮的美人和督主的关系定然匪浅,瞧年纪,似乎与督主多年来念叨的侄女相仿,难不成真是?

    孙公公大惊,忙不迭地指挥外头的太监、婢女,让他们请太医、烧水、煮茶……总之都不能闲着,谁若是敢打个哈切偷懒,那就等着挨板子吧。如此调遣完后,正好婢女端着铜盆上来了,孙公公亲自接过,他在热汤中拧出个手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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