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南一拉石北, 示意他少说两句。

    不管刘婶是不是瞒着田管家, 她做的这个事, 别府也就罢了, 在定海侯府里可是极犯忌讳的。

    郦侯亲自定下的规矩,却被个内管家给改了!

    要知道当初郦侯仙去, 莫老爷想借机掌管侯府, 都被守着规矩的铁大姑给打了回去。为何?

    府里上上下下的人, 有一大半都是忠于郦侯的军中旧人, 谁会把个从来没立过寸功的小白脸莫老爷放在眼里?

    同样的, 刘氏不过是个家属,既无资历, 也无上过战场的功劳,就凭着嫁了个好男人就能在侯府里指手划脚?

    认真论起来, 旁的府里,能进府做事的无不是有卖身契的下人,没有卖身契, 主家哪里信得过?刘氏这样外来的哪能做到内管家?

    刘氏出了事, 田管家难辞其疚,说不定管家也没法再做了呢……

    石南石北的眉眼官司郦静航是没无注意, 他却是在皱眉回想着上辈子跟田管家相关的大小事。

    上辈子他二十到三十岁这会儿, 大都居于京城,偶而回安海城几次也住不长, 田管家给他的印象不深, 安海城老宅里一直平平顺顺, 没什么必须他处置的大事,二十二岁那年他领兵出征北方边塞,要组建亲卫营,田管家听说了,便从安海城送来七八位子弟,其中便有田雪娘。

    田雪娘那时已然年近二十,还没定亲,算是老姑娘了,似乎对他有些不同寻常的心思,石北这厮还常常拿来打趣,说让世子爷来个齐人之福,反正夫人在京城,世子爷长年出征在外,身边有个红颜知已也不错……

    郦静航那时对男女之事没多少兴趣,就禁止石北提这个话头,平时也注意避嫌,几乎跟田雪娘不见面,最后的记忆是他们孤军遇险,雪娘自告奋勇去求援,因她是女子,容易化妆成当地妇人……后来他们险死还生,雪娘却是遍寻不着,后来他们抓到敌军拷问,才知道那日对方捉住了名女探子,折磨而死后尸身喂了狼。能找到的只有几段残骨和雪娘身上的一枚佩饰。

    后来他们回到安海城,得知了消息的田管家一家悲痛欲绝,刘婶还冲着他哭吼,说他害了她女儿,明知雪娘的心意却装傻,到有危险的时候就把雪娘推出去……

    虽说刘婶只哭骂了几句就被田管家和田大郎给拦下带走,但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做了错事……

    随后不久,田管家一家就告老,说是睹物思人更添伤心,离开了侯府,他为了补偿,将城里另一处宅子给了田家。后来听说田管家病倒,他也曾经去看望过,自然刘婶没什么好脸色,他也不以为意,那时田管家已是卧床不起,中风失语,虽能认出他来,却只能眼珠乱挣,老泪纵横。

    田管家没过一月就过世了,刘婶带着儿子儿媳卖了那处宅子,不知搬迁到了什么地方去,彻底跟侯府断了联络……

    “进去!你都做了些什么,老实说清楚!”

    郦静航被喧闹声惊醒,两道人影已经进了小花厅。

    田管家怒气冲冲地拖着刘婶,把人往地上一掼,自己也扑通往地上一跪。

    “世子爷,这婆娘背着我欺下瞒上,属下没脸,没脸再见世子爷……”

    郦静航在田管家一跪的时候就赶紧站起来,伸手去扶,“田叔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让刘婶也起来,有话慢慢说……”

    石南察言观色,赶紧也来帮忙扶人,总算将这二人扶到下首落坐。

    刘婶穿了身石青褙子,藕色裙,原本清爽利落的打扮这会儿却边角发皱,又沾了些灰土,坐在那儿似羞愧地低着头,原本梳得齐整水滑的发髻也略带凌乱,想来方才两口子有一番激烈争执。

    “世子爷,我,我当初,就是想着杜老哥年纪大了,心思固执,我那兄弟,又说换他管着船队能挣着钱,我就,我……”

    刘婶边说边用一块布帕子擦眼泪,她面相看着福态和气,说起话来也是慢声细语,这会儿含泪认错,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心软。

    郦静航语气和缓,“刘婶子,侯府里有好几样产业呢,就是让你那兄弟去铺子里作个管事,也能挣银子,何必非要进船队,风里来浪里去的冒风险?”

    这疑问若是他从前年轻时,再是想不到的,刘全要霸占侯府的船队,初听起来不过是为财,细想却处处是谜团。

    刘婶擦泪的手顿了顿,羞愧不已地道,“世子爷,是我糊涂油蒙了心,因他爹向来不许我沾手外头的事,我倒想让他帮忙给娘家兄弟寻个差事,他应倒是应了,就是找的都是别家铺子里的活儿,不是做伙计,就是做账房,我那兄弟又是个爱四处跑的,我私心里想着杜大哥那里有些交情,便腆着老脸求杜大哥收下了他,谁知他没几年就心大了,又来再三再四地求我,我这才……世子爷,要打要罚都在我身上,这可不关雪娘阿爹的事啊……”

    说着起身又要下跪,却被田管家一把拽住。

    “你倒是说得轻飘飘的,侯府就留下了这么点基业,你一张嘴就给换了管事,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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