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初入京中的畏缩,步履从容。

    她走近周行,抬手替他撤去帽子。高束成马尾的长发没了帽子的束缚,如流水般直直扫下。带着草木的清香,直扑鼻端。

    发下手中顺滑的乌发,刘拂微退一步,双手从谢显托举的红木托盘中捧起濮头,躬身奉给正宾文太师。

    文太师却没有立时接起。

    刘拂抬头,在感受到太师和善的目光后,又在心中轻叹了口气。

    加冠礼对男子来说,是比昏礼还要重要的时候,意味着男子成丁,已可建功立业顶天立地。

    周行却愿意用这般重要的加冠礼,来让京中权贵晓得,她刘拂是他周默存的尊师,是皇太孙亲近的好友。

    这份情意,已深厚到她再无法置若罔闻,避而不见。

    挽起刚刚从手中溜走的长发,将它仔细盘起束进幞头中。刘拂直起身子,从一旁绕到周行斜前方,站在文太师身后偏左的位置。

    而在文太师身后偏右的位置,站着的则是这场加冠礼的主人,周行舅父。

    对于一个白衣书生来说,即便是晋江书院的先生,也没资格受举子的跪拜。刘拂这么一站,意味着她受了周行半礼。

    秦恒微愣,待反应过来后就想上前出言遮掩,却被方奇然死死拦住。

    刘拂的反应,已超过了之前他与周行的预测。

    知情者尚且如此,围观者更是被刘拂的大胆惊得忍不住短呼一声。方才一直端着不在意很开心表象的周振,脸上的笑也已龟裂。

    这一礼,便是他这个父亲也为受到。

    对于外人直刺过来的目光,刘拂只当没有看到。

    她面色沉静,目光和缓。站定后略整衣衫,然后便双手叠立,拇指上竖,躬身弯腰,还了周行半礼。

    动作端方有礼沉稳大气,竟挑不出一丝错误。

    本想驳斥刘拂身份低微不得如此的挑事者,在此一礼后立时想起了她“先生”的身份,什么话都再说不出。

    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跪立的周行一双眸子突地睁圆,眼中满是亮晶晶的喜意。

    刘拂起身,开口时语调缓慢,低沉悦耳:“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挚亲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特意将“兄弟”换成“挚亲”,在看到周行眼中的笑意后,刘拂的唇角也几不可查地微微勾起。

    祁国公的脸色,更难看了。

    ***

    再次换衣后,文太师取酒向北祝辞。

    刘拂亲手接过酒盏递与周行,在他饮尽后收回酒盏,在周行答拜过正宾后,又受了他一礼。

    两人一人面东一人面南,前后对拜的间隙不过一瞬,若非是在加冠礼上一着缁衣一着公服,只怕倒更像是夫妻对拜了。

    不远处立着的方奇然将二人互动看在眼中,心中百感交集,到底只是向着北方望了一眼,将所有念头都吞回心底。

    只有郑荣忍不住低声道:“怎么看着周三跟刘小先生之间,很是不同?”

    他未尽的问话,全被谢显一拐子垂回了肚子里。

    而刘拂处,已到了加冠礼中正宾的最后一步。

    在众人心中本应为小辈无礼而大怒的文太师,却含笑抬手,示意刘拂来完成。

    今日的风头,已出的足够大了。哪怕明知有皇太孙的面子在,文太师定不是有意为难,深知过犹不及之理的刘拂还是选择了放弃。

    刘拂正要推拒,垂眸时正对上周行满含期盼的目光。

    她抿了抿唇,恭维文太师并婉拒的话再说不出口。

    向文太师微施一礼后,刘拂缓步走向周行,于他身前三尺处站定:“

    在听到“默存”二字后,周行眼中似是绽放出了无限欣喜,这喜意太甚,让刘拂也忍不住弯了眉眼。

    然后,她便看着周行强压住喜笑盈腮的神情,轻声道:“某虽不敏,敢不……夙夜袛奉。”

    那一个短暂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停顿,似乎藏着难以揣测的深意。

    ***

    礼成后,祁国公带着一子二侄匆匆离去,连个照面都没跟靖宁侯府的人打。

    毕竟之前再如何遮掩,嫡子拜见的亲长都是姜姓人,和领着嫡子见客的是靖宁侯这件事,都狠狠打了他的脸面。

    任谁都看的出,不论周振再如何遮掩,周行如此,都是摆足了与祁国公府划清关系的样子。

    但不论是想到甘当赞者的皇太孙,还是想起数月后的祁国公续弦的喜事,想要和能够斥责周行不孝的人都闭紧了嘴巴,不敢多说一字。

    而在皇太孙有意露出自己是白龙鱼服的姿态后,那些在加冠礼上认出秦恒身份的大人们自然不敢多吐露一丝一毫,最多是千叮咛万嘱咐,就算免不了得罪周行,也千万不要得罪了他身边的好友。

    之后,祁国公早已放出话来要大办的续弦礼,不知为何也变得简单非常。

    京中议论纷纷,因着皇太孙的身份并未暴露,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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