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博达的离开对明其华的冲击很大,本来就文静内敛的她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不愿意与其他人交流。做完了学校里的功课,大部分时间她都把自己关在家里腾出来放杂物的那间屋子里画画,因为学习绘画的时间不长,再加上物质匮乏,她大部分只是随便找张纸,用铅笔在上面简单勾勒个轮廓。她的模特很多,有时候是小妹明其蓁,有时候就是院子里那棵刚刚长过房顶的小树,但是她从来不画弟弟明志国,因为——根本就捞不到他的影子。

    因为夏天太热,明志国从小就把头发理得特别短,虽然不是光头,但是只有贴着头皮薄薄的一层。不过最近这段时间明志国一直不肯理发,每次单蕙心拿着推子叫他,他都会一溜烟儿地跑走。

    明保成向来不管孩子剃不剃头的事,但是一天吃饭的时候看见明志国坐在炕上捂着一顶大帽子心里直蹿火。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大夏天的在屋里戴个帽子,捂痱子啊?”明保成说着就想要掀开儿子脑袋顶上的帽子。

    这举动像触了逆鳞,明志国从炕头一直蹿到炕里,冲明保成张牙舞爪:“你干嘛!你干嘛摘我帽子!”

    明保成不是个会逗闷子的人,虽然他脾气不算坏,但是也不会跟孩子有说有笑,算是个表情僵硬的冷面孔,小女儿其蓁总会软绵绵地说:“爸爸是木头人……”

    “把帽子摘了!”明保成不会好好跟儿子讲道理,身材高大的他直接一伸手扯掉了明志国的帽子。

    明志国像被发现什么重大秘密一样,火速抱住自己的头,使劲往墙根扎。

    明保成顾不上脱鞋,穿鞋上炕捉住了明志国,扒拉开他的脑袋一看,顿时傻了眼:“志国,你这脑袋怎了?长癞了?”

    明志国“嗷嗷”叫着手脚并用把明保成踹出去好远,后者只能往前挪了挪,双手捉住他的手腕脚腕,把他拎在半空中:“别瞎躲,怎么还长癞了,这一脑袋,让你妈给你看看。”

    其实明保成说这话也是顺嘴,单蕙心不是大夫,治不了病,只是她看到明志国的头也惊讶了半天:“志国……你这怎么回事儿啊……”

    明志国早就把帽子重新戴回到脑袋上,歪着脸瓮声瓮气地说:“不知道,就是特痒痒……”

    因为工厂里要写总结报告,单蕙心最近几天都在厂里写材料写到晚上,回来的时候几个孩子都已经睡下,她都只是在门口看两眼,也没仔细去关注明志国的头发的问题。

    “我还说为啥大热天的还要戴帽子,志国说学校里的同学都戴。”王张氏搓着手,觉得现在明志国脑袋的严重情况都是她的责任,“都怪我,我应该早就发现的,早就该让你们知道……”

    “你们就别说姥姥了,是我藏着不让你们知道的。”明志国是个十分有担当的孩子,“一人做事一人当。”

    “你还会说‘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们要是不看见你就准备一辈子都戴帽子了是不?”

    明保成向明志国伸出手,那孩子向后撤了两步,谨慎地缩着身子:“干嘛?”

    “干嘛?带你去看病!”明保成一用力,把明志国从炕头拽了过来,“穿鞋,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这大晚上的医院也不给看啊……”单蕙心拦住了他们爷儿俩,“保成,我知道你着急,但是医院晚上没门诊,尤其是像志国这个毛病,夜里没有大夫给看的。明早起来,我请个假,带他去看。”

    “我都让这孩子给我弄迷瞪了。”明保成瞅着明志国的脑袋也是着急,拽了拽他的帽檐,“明儿个清早,你别上学了,让你妈带你去医院,好好瞧病知道不?”

    明志国不满地撅着嘴,从鼻子里吭气:“嗯。”

    “好好回话。”明保成伸手又扒拉了明志国的脑袋一下。

    “知道了,明天去。”明志国偏着脑袋闪躲了下,“平时都不管,现在管起来了,最后不还得是我妈带我去看病……”

    “你个臭小子!”明保成抬手要打,明志国快速从他腋下钻了过去,跑到屋外去了。

    “好了。”单蕙心抓着明保成的胳膊放了下来,“你打他也没用,他还是不服你的。我明儿个一早就带他去,看完了要是没什么大事我就去上班,他也得去上学呢。”

    明保成负气地呼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回到炕上:“志国这孩子跟个皮猴子似的,调皮捣蛋不说,脾气还倔,也不知道随了谁,你看你脾气这么好,大妹小妹也都那么乖……”

    “你看你说这话,那不就是在说自己。”单蕙心是好气又好笑,“就知道有人自卖自夸的,没见过还有把这种坏的往自己身上揽的……”

    明保成压根儿没觉出自己给自己挖了坑,他脱了鞋坐在炕上发着呆。

    “怎么了?还在担心志国的事儿啊?”单蕙心从包里掏出几个新的笔记本放在桌子上,“你看,这是我们厂长给我的,这种硬皮本我都没见过呢,我给其华和志国一人一个,让他们写字用。”

    明保成瞄了一眼桌子,又垂下眼皮:“哦。”

    “有什么事儿么?”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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