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夏迎秋会把事情想得很简单,她贯彻的总方针就是:不惹事,但是别人惹我肯定不忍。所以当晚上她回家躺在炕上的时候,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不公平:“修文,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明保成只是叮嘱夏迎秋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单蕙心,却没有说不能告诉岳修文,所以李凤英和王大婶“合谋”的事,夏迎秋全都跟岳修文说了。

    “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家事,却让孩子遭罪……”岳修文叹了口气,“保成不让你说也有他的道理,其华已经烫伤了,蕙心也流产了,这件事跟蕙心说,只会让蕙心更伤心……”

    “我知道啊,事情是没法挽回,但是就让大嫂这么……”夏迎秋转转眼珠,想找个更合适的词,“就这么作恶下去吗?”

    “蕙心应该过两天就能出院,其华的伤我也问过大夫,目前没有什么大问题,只不过可能会留下疤……”岳修文略有遗憾,“烫伤的地方都在后背,以后随着长大,疤痕会长开,可能会稍微浅一些……也可能等以后技术更好了,还能再做手术……”

    夏迎秋才不管什么技术不技术:“好了怎么样?谁能替她受这些疼?你别看她才一岁多,也不会说几句话,但是她有感觉,她知道疼!先不说这伤疤难看不难看的,就谁烫这么一下子不疼啊?要是烫大嫂,她肯定比猪叫唤的声音还大!”

    虽然岳修文觉得夏迎秋说这些话有些粗俗,但是不得不承认道理都是对的。

    “我知道你心疼其华,但是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孩子已经受过罪了,你能怎么办?还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什么道什么身?”平时夏迎秋还愿意跟岳修文学点新词,此刻她完全没有学习的心情,“那个王大婶我已经拿水浇过了,也算是出了一口气!大嫂呢?什么责任都不用负?所有的事都是因为她!要不是她,蕙心姐他们也不至于搬出去住,也不至于跟王大婶住在一个院子里,要不是搬家,大妹才不会夜里闹觉,她要是不哭,怎么会让王大婶找机会烫她?”

    岳修文有时候很佩服自己的媳妇夏迎秋,虽然她现在大概只有小学二年级文化水平,但是脑袋灵光,思维缜密,性格直率,热情洋溢,正义无私……岳修文以前不知道自己会用这么多褒义词去形容一位女性,尤其是像夏迎秋这样的女性,现在他却嫌弃自己没用,不敢用这些溢美之词去赞美她。

    “修文,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太野蛮了……”夏迎秋见岳修文又开始沉默,有点心慌,“我不会去拿热水泼她,也不会拿刀砍她,但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她,我总得治治她,不能让她继续害人!”

    别人是什么性格不知道,这几年岳修文也算是摸透了夏迎秋的性格,知道她是有恩必报有仇必报的人,不是大是大非的事,也没必要非要规定应该怎么做,夏迎秋既然有自己做事的方式,不如就任她去做。

    “注意分寸。”岳修文脱掉衣服,钻进被窝里,“你去跟大嫂打架归打架,也别闹太大,托儿所的小孩儿都看样学样,你还得给小孩儿做好榜样。”

    夏迎秋得了岳修文的“圣旨”,兴奋不已,她赶紧钻到被窝里,用冰凉的脚踩住岳修文的脚,然后捧着他的脸,用力在他的嘴上亲了一口:“修文你说啥都对,你说啥我都听。”

    之后的一段时间,夏迎秋几乎每天都去扒墙头,准备伺机而动,但是她一直没找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法。

    单蕙心失去了她和明保成的第二个孩子,她的身体不算强壮,但是好在年轻,恢复得很快,没过几天就出院回家静养了。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通风报信,单蕙心出院回家的消息被院子里的人知道了,众人都知道年幼的明其华被严重烫伤,至今依然不能出院,当日没人能出手阻止这场纷争,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明保成和单蕙心两人,为了避免难堪,各家门窗紧闭,全都避不见面。

    郑博达从夏迎秋口中得知单蕙心和明其华的事,在担忧之余只能竭尽所能伸出援手,不仅补齐了明其华欠医院的住院费和治疗费,而且又让女儿郑伊然从北京买来了最好的烫伤药膏。

    单蕙心深知欠郑博达的恩情可能永远无法还清,而现在她除了道谢却说不出别的什么话:“谢谢郑老师,谢谢您救了其华……”

    “别这么说,蕙心,救其华的是你,是医生。”郑博达身为父亲,也能体会单蕙心和明保成对爱女的怜惜,“这种外伤我的几位朋友也都帮不上忙,像上次的疑难杂症可能还有机会,其华的烫伤只能慢慢治疗,慢慢康复……”

    “哼!”夏迎秋想起前段时间郑博达找朋友帮忙才治好了明保成的大哥明保兴久治不愈的大病,现在单蕙心的流产、明其华的受伤缘起却都是明保兴的媳妇李凤英,真是可恨又可气,“郑老师,您以前教过我念的书都不对,什么‘人之初性本善’,怎么有的人一点儿都不善?”

    郑博达知道夏迎秋怨念的原因,却不知应该怎样跟她解释,他可以去教一个儿童,从一张白纸写起,却不知道怎样去把一张彩纸恢复成白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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