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迎秋刚在医院的食堂里排完队买到了几个大馒头和糖三角,举着饭盆自言自语地盘算着:“这个给蕙心姐送去,大妹最喜欢吃糖三角了!”

    “哎呀,在这儿呢啊,岳哥让我找你呢!”小护士看见夏迎秋掂着饭盆还慢悠悠地走着,拽着她就跑。

    “干,干嘛啊?”夏迎秋被扯得急了,“你别拽我啊,一会儿糖三角掉地上了!”

    “就是头上长胎记那小孩儿,那个大妹,在抢救室呢!”

    潞城不大,潞城医院也是镇中心最大的医院,除了很多从农村或者外地赶来看病的人,大部分都是居住在潞城里的居民,从医生到护士,从病人到家属,很多人彼此熟识,也能彼此关照。

    小护士知道明保成夫妻是岳修文的朋友,是特地跑来叫夏迎秋的。

    “抢救?”夏迎秋知道这个词的严重性,她把手里的饭盆往小护士怀里一塞,像阵风似的跑没了影。

    单蕙心斜倚着抢救室门口的白漆木椅子,抓着椅背的边缘,不住地发着抖。

    情急之下她一心只想着救孩子,根本无心顾及自己的胳膊和手都被热水烫伤了,好在现在天气才刚刚转暖,大人孩子都没脱掉棉衣,才阻隔了一部分滚烫的热水。孩子的棉衣棉裤几乎都被水浸透了,热水被吸收进棉花里,很快变冷,冻得硬邦邦地,在来的路上,孩子一直嚎啕大哭着,不知道是被热水烫得发疼还是被冰冷的棉衣棉裤冻得难受。

    有个小护士认识单蕙心——或者应该说认识明其华,赶紧叫医生直接把孩子推进了抢救室。

    单蕙心努力保持冷静,艰难地跟医生叙述完基本情况,苦苦哀求着:“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她……”

    医生为了安抚单蕙心的情绪说了“竭尽全力”,叮嘱小护士给她处理手上的伤,便匆匆赶往抢救室。

    单蕙心手上的伤不是很严重,小护士知道她不可能安下心休息,便扶着她在抢救室门口的椅子上坐下,她无助地靠着,搞不清是手上还是手腕上的伤口一钝一钝地痛着。

    岳修文得到消息就赶了过来,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单蕙心,只能站在旁边默默地伫立着。

    “蕙心姐!蕙心姐!”夏迎秋冲上来几乎是跪在单蕙心面前,紧紧地抓住后者的手,“我听说,大妹她,她在抢救,她……她怎么了啊?”

    夏迎秋见单蕙心神情呆滞双眼无神,吓得眼泪扑簌簌往下掉:“蕙心姐,你别吓我啊,你说话啊……大妹她怎么了啊?怎么要抢救啊……前几天不还好好的……”

    岳修文按了按夏迎秋的肩膀,眉头深锁:“被热水烫伤的,不知道严重程度,孩子太小。”

    “我不该跟她争辩的……是其华吵到了她,我就好好道个歉,说好听的……她是外人,容不了我们的脾气……我要是能追上她,要是能抢过她,要是能再快点……”单蕙心懊悔地闭上眼,泣不成声。

    岳修文和夏迎秋都听不懂单蕙心断断续续、喃喃低语些什么,想要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

    夏迎秋抱住单蕙心,用胳膊揽住她的肩膀,拥进自己怀里:“蕙心姐,你别哭啊,你现在还怀着孩子,你不能……”

    单蕙心攀附住夏迎秋,痛苦地皱紧眉头。

    “啊!”夏迎秋看见地面上一滩鲜红的血,吓得尖叫起来,“血!蕙心姐你受伤了?你还哪儿受伤了?”

    夏迎秋松开她的肩膀,想要触摸她,但是又不敢,只能跪在原地含泪看着她。

    单蕙心的脸毫无血色,皮肤和嘴唇都惨白得如墙壁,她抚着隆起的腹部,痛苦地呻吟出声。

    明保成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是岳修文让岳修武在明保成的三轮车途经的路线沿途寻找叫来的。

    明保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医院,他跌跌撞撞地跑着,发狂似的奔跑着,寻找着,直到看到夏迎秋站在门口,红着眼告诉他:“蕙心姐,她……她流产了……”

    他垂下眼角,好像稍微有些失落,但是马上打起精神:“蕙心呢?她怎么样?”

    “在……在里面躺着……”夏迎秋抬起手臂抹了抹眼泪,“大夫说孩子没了,她得好好养着……”

    “大妹呢?”明保成在路上听岳修武大概简单说了一下情况,但是那孩子不知道细情,说得含糊不清。

    “喔,大妹啊……”夏迎秋继续抽噎着,“大妹刚做完手术,大夫说,她伤得不轻,后背一大片,现在,现在命保住了,但是还要看以后会不会感染……”

    “好在衣服穿得厚,送来得及时,目前状况还好。”岳修文怕夏迎秋情绪激动,语无伦次,便又解释了一番,“你先去看看蕙心,有我和迎秋在这儿,有什么事情我再叫你。”

    医院的病房有半扇白布做成的窗帘,仿佛是隔绝现实的一道屏障。

    明保成掀开帘子,看到单蕙心背对着门口侧躺在病床上。

    他站在她的背后默默地看着,她的肩膀一耸一耸地抖动着,他知道她强忍着悲恸,没有哭出声音来。

    “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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