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来得特别急,几场秋雨过后,天气骤然变冷了许多。

    单蕙心的爷爷很快汇了三十块新币过来,给明保成和单蕙心减轻了不少压力。

    有了夏迎秋的庇护,课堂秩序没有以前那么混乱,单蕙心的课也教得比较踏实。

    起初单蕙心找不到方法,跟岳修文最初的情况有些类似,知识储备足够但是不知道如何传授。她旁听过郑博达的课,发现他是个过于随性的人,想到哪里讲到哪里,没有备课,也没有教案,学生们也是参差不齐,高兴了就来听听,不想来就好几个礼拜连人影都见不到,好不容易学会的生字过几天全都忘了,根本形成不了系统。

    单蕙心在岳修文工作的医院图书馆里借来了一系列教育相关的图书,又根据这些零基础的成年学生重新编纂出一套适合他们使用的教材,摒弃了很多生涩难懂的汉字,只保留了他们在生活中最常见、最常用的词汇。

    大家因为接触了最熟悉的生活用语也变得兴致盎然,经常有人随便找个犄角旮旯就开始练习起来。

    秋收季节过后,郑博达的空闲时间比较多,但是他却很少讲课了,只是拿着个小板凳坐在最后一排,以旁听的身份耐心地听单蕙心讲课。

    单蕙心一直对郑博达十分恭敬,见面都会十分客气地打招呼,每个月定时还给他两块钱,从未逾期。

    “我这钱不急用,你们先紧着别人。”郑博达看单蕙心的身子越来越重,知道她距离生产的日期不远了,“孩子快出生了,还有很多地方需要用钱。”

    “要不是郑老师您帮忙,我都不知道到哪儿能借到这么多钱,您真是帮我们解决了燃眉之急。”

    不管郑博达是不是有积蓄,是不是手头宽裕,借钱是情分,不借是本分。而且他还帮单蕙心介绍了这份工作,如果没有他的大力推荐,居委会是不会让她这种不是教师、又大着肚子的家庭妇女来担任代课老师的。更何况,郑博达一直没拿过老师的工资,不管钱多钱少,他一块钱都没领过。

    “我一个人用不着什么钱,以前抽烟喝酒的毛病都戒掉了。”郑博达自嘲地笑了笑,“早年还画两笔画的,现在也没兴致,连买画笔和颜料的钱也省下咯。”

    “郑老师您没有家人吗?”夏迎秋好奇地问。

    “以前有的。”郑博达显然并不想回忆过去,“现在都没了。”

    单蕙心按住夏迎秋,示意她不要再追问:“郑老师,您像我们的长辈一样,如果您不嫌弃,就把我们当您的家人吧!”

    “是啊!”夏迎秋拼命地点着头,“郑老师您就像我爹一样!不过他是个胖子,差不多——”夏迎秋在自己的腰间比划了一下,“腰这么粗!顶两个我,不,三个我!”

    郑博达稍稍怔了怔,看到夏迎秋滑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冬天的时候各家各户能吃的菜的种类很少,大部分时间不是萝卜就是白菜,尤其是在北方,基本上天天都是大白菜,炖白菜熬白菜煮白菜,但是无论怎么变着花样做,食材没有变化,稀汤挂水的都没什么味道。

    二福那个孩子是个捣蛋鬼,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了一窝小兔,李凤英称赞二福鬼机灵,想着等兔子稍微再长大点就放白菜汤里炖了。

    哪儿知道二福还是个特别心善的孩子,知道李凤英动了兔子的心思,就日夜抱着兔子,谁说都不肯撒开。兔子拉尿又臭又臊,搞得人进不去屋,明保兴气得拿笤帚揍了二福,但是他依然我行我素。

    单蕙心听着他们在屋里又打又骂,心疼二福,就叫明保成偷着把二福叫进屋来。

    “小婶儿。”二福一阵委屈,小脸上又是泪痕又是鼻涕,脏乎乎地像个野孩子。

    “兔子养在屋里不行啊。”单蕙心看了看那几只小兔子,“现在天儿冷了,屋里的臭味散不出去。”

    “我妈要炖了吃肉,她太狠心了——”二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见过她打三花猫,往死里打,猫要是不能上房,早被她打死了!”

    单蕙心陡然一惊,自打自己嫁过来,李凤英和隔壁三花猫飞花的战争就不曾停歇过。除了岳家,单蕙心以前也没见过有谁家养猫,养狗看家护院的倒是有几户,养猫的人家极其的少。

    “那……”单蕙心帮二福想了个办法,“你把兔子放到六十六号,我教课的时候能看着,你也可以去给他们喂菜吃,平时有郑老师看着,也没人能伤害他们。”

    二福眨巴着小眼睛,仔细想了几秒钟,觉得单蕙心的提议还不错:“那小婶儿我天天都想去看他们,万一你不在,可能会被别人吃了!”

    “好——”单蕙心摸着二福的脑袋,“那你把兔子放我们外屋吧,你小叔晚上会锁门,不会有人偷的,你回屋睡觉吧,都好几天没好好睡了吧?”

    明保成看二福黑着眼眶,整个人走路都有些打晃,挥手扒拉了后者的脑袋:“赶紧回去睡觉!兔子我给你看着!”

    兔子终于有了可以托付的人,二福心里的石头这才算是落了地,他蹦跳着跑出屋,突然听到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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