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那个男人如约而至,单蕙心拿给他五十块新币,说清楚自己的难处,并且向他保证会在农历年内还清欠款,每个月还十块钱,一共还五个月。

    这人倒是通情达理,他清点了钱数,没有继续为难单蕙心:“每个月10号我来收钱。”

    “那个借条……”单蕙心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纸笔递到他面前,“借条要改一下,现在还剩下五十万旧币,就是五十块新币的欠款,不能再用原来那张借条了。我重新写一张,当场签字确认。”

    男人愣了愣,显然没料到单蕙心会有这么一手:“重新写一张?”

    “是啊,如果您这边不放心,觉得我签字不算数,盖章也行。”单蕙心拿出一个小布袋,从里面倒出印章,把印有自己名字的朝向他,“这个您看一下。”

    那个男人瞅了一眼印章,从兜里掏出借条丢在单蕙心面前:“这张给你,写好了新的签名盖章按手印。你愿意为明保成背这个债更好,你这大着肚子更不怕你跑了。”

    男人收走了新欠条,没多停留一分钟,径直出了大门。

    李凤英一直躲在屋里偷偷观察着这一切,看人出门走远才露了头:“这就走了?你凑够钱了?”

    “钱不是你欠的,你也没帮着还,还要问东问西的。”夏迎秋挽着单蕙心的胳膊,冲李凤英吐了吐舌头,“蕙心姐,我们走吧,再晚人家中午该吃饭了!”

    每次都被夏迎秋噎得要翻白眼儿,但是李凤英今天没打算跟夏迎秋干架,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等到单蕙心和夏迎秋走出门口,她拉过大福问:“你昨天听他们说什么了?”

    “小婶儿要把镯子当了换钱。”

    单蕙心给老家的爷爷打了电报,简单描述了一下自己这边的困难,希望能够得到他的经济援助。

    夏迎秋坐在邮局门口的台阶上,百无聊赖地四处看着。

    “郑老师!”夏迎秋拍拍裤子上的土,冲郑老师敬了个礼。

    “噢,是迎秋啊。”郑老师停住脚步。

    “郑老师,那天你跟我说那首诗我回家就给忘了,但是修文马上就知道那是什么诗,我想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像你们这么有文化了,那我就好好当修文的媳妇儿,以后把孩子培养成像修文一样的人好了!”夏迎秋不仅一点不羞涩,反而笑得十分开心。

    单蕙心拿着底单,数着仅剩的几张纸币,有些心神恍惚,一个不留神,脚下踏空,整个身体向前栽了过去。

    郑老师行动敏捷,大跨步上前扶住了单蕙心。

    单蕙心也吓了一跳,心脏砰砰直跳,她努力喘了口气,抬眼看到一脸和善的郑老师:“谢谢您……”

    “蕙心姐,你没事儿吧?”夏迎秋跑过来扶住单蕙心的胳膊,上下摸了摸后者的手臂,紧张得脑门冒汗。

    郑老师见单蕙心有了夏迎秋这个依靠,放心地松开手。

    “这个是郑老师,就是我在扫盲班的老师,现在我不是全盲了,我是半盲,是不,郑老师?”夏迎秋这个介绍总觉得哪里别扭,但是单蕙心和郑老师都习惯了她这个人的说话方式,也就不以为怪了。

    “你好,我是郑博达。广博的博,通达的达。”

    这还是夏迎秋第一次知道郑老师的全名。一来从来也没问过,二来就算问了也不知道是哪几个字。

    “广博的博,通达的达……”夏迎秋喃喃自语,她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这个介绍有什么意义,自己既不知道广也不知道通,所以这个介绍跟没说一样。

    单蕙心再次道谢:“郑老师您好,刚才真是谢谢您了。”

    “郑老师,您知道得东西多,知道现在到哪儿能找到当铺么?”夏迎秋在街上已经溜达了大半圈,一无所获,“我找了半条街也没找见啊!那个‘当’字我是认识的啊,真的一个都没看见。”

    “当铺前几年陆续都关掉了。”郑老师觉得夏迎秋的样子可爱又可笑,“你有什么东西要当?着急用钱是吗?”

    夏迎秋平时快人快语,有什么话她一般也不会藏着掖着,但是她是个有分寸的人,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她看了一眼单蕙心,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嗯,就是问问嘛。”

    单蕙心看出夏迎秋是想帮忙,又顾及自己的情面没敢说出实情,既然是老师,自己应该对他多一些信任。

    “是这样的,我家暂时有些困难,想要急用钱,想找当铺把家里暂时不用的首饰当了换钱,等有机会再赎回来。”单蕙心隐藏了原因,只说了结果,“当铺也是高利贷的一种形式,解放之后应该就没有了,但是我还是存着一线希望,万一能找到愿意接受抵押的地方……”

    郑老师专注地看着单蕙心,他知道能说出刚才这番话的人绝对跟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对的夏迎秋不是一类人。

    “你——念过书?”

    “以前跟我爹念过,他读过师范,当过私塾先生。”

    “你要借多少钱?”郑老师摸出钱夹,从里面拿出几张,“如果不是太多,我可以跟你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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