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保成扶着单蕙心坐到炕上,他站在旁边,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岳修文把扔在外面的被褥全都搬了进来,夏迎秋爬到炕上,铺平叠好,忙活了半个钟头才勉强把屋里恢复成原样。

    “我还说怎么白天的事大嫂没吱声,闹了半天她在这里憋着呢!敢情这些东西不是她的,她想扔就扔,弄回来别人还得重新收拾,前两天又一直下雨,地上都是泥,怎么睡觉啊?”夏迎秋叉着腰,在屋里转着圈,“蕙心姐,你们今晚先凑合一宿,我明天帮你把这些都洗了晾了,下雨返潮,这铺的盖的都且不容易干呢!”

    单蕙心觉得自己身心俱疲,腰像要断了似的疼痛难忍,大腿的两条筋从上到下蹿得她坐立难安,她神情呆滞,听了夏迎秋的话才回过神来,哑声说:“谢谢……”

    “蕙心姐,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嘛。”夏迎秋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把脸凑在单蕙心的肚子上,轻声安慰道,“不怕不怕,咱们不理明大妈,她是大坏人!”

    “保成,借钱的事我们白天已经知道了。”岳修文摸了摸衣兜,只摸出几张食堂的饭票,事出突然,他没来得及准备,“明天他们肯定来要钱,不管还多少总要尽量表示一下,一百万就是现在的新币一百块,我那有一些存款,全都拿出来应该能帮你解决一半……”

    明保成没骨气也没能力拒绝岳修文的援助,只能拼命地点头道谢。

    “谢谢你,修文,但是我们不能要你所有存款……”单蕙心婉拒了岳修文,她起身从柜子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布包,默默地数了数仅存的纸币,“我这里还有一些,明天先把这些还上,让他们再通融几天,我去镇上打电报给老家的爷爷,他应该可以寄些钱过来……”

    看着妻子和朋友都没责怪还这么竭尽所能帮助自己,明保成既懊恼又愧疚,但是事到如今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他只能像门神似的堵在门口看着他们三个人在狭小得几乎转不开身的小屋子里忙活。

    “那我跟迎秋先回去,明天早上把钱拿过来先应应急。”岳修文拽了拽夏迎秋,示意她该走了,“蕙心,明天你要是去镇上打电报,让迎秋陪你去。”

    夏迎秋连忙点头:“蕙心姐,我跟你一起,两个人有个照应。”

    送走了岳修文和夏迎秋,明保成关上屋门,不知道是应该先道歉还是先自责。

    “保成。”单蕙心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刚才修文和迎秋都在,我没说,我想着,镯子——要不然卖了吧——”

    明保成疑惑不解地看着单蕙心。

    她右手撑着腰站了起来,从抽屉里拿出手绢,翠绿的玉镯静静地躺着。

    “我知道这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我的确把它视如珍宝,特别小心地珍藏着,但是平时我没什么机会戴,现在欠的这大笔钱都是因为它,换了钱能解燃眉之急,也不至于让咱们背负太多的债务和人情……”她的手指向内收紧,紧紧地握住碧绿的玉镯。

    明保成心里有几十种几百种想让她把手镯留下的理由,但是这些全都敌不过“负债累累”,祸是他闯的,他不能让别人替他承担这个责任。

    “当时我想着,刚跟你结婚,什么都没给你买,就找人借钱买了这个镯子,我以为这个钱能慢慢还……”明保成觉得好像有一块大石头直接闷在胸口,压得他喘不上气。

    单蕙心把镯子用手绢包好,看到明保成那落寞又黯然的神情,心有不舍。

    “要不然我先找地方当了换点钱,等有机会再赎回来?”明保成把手放在左边胸口,用力地按了两下,想要缓解那种窒息感,但是好像有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他的心脏,痛得他抿紧了嘴唇。

    单蕙心知道这是明保成退而求其次的办法,也知道这是他在为这只玉镯,这份真心,争取最后的希望。

    “嗯,那我明天去打电报的时候去问问。”

    单蕙心说这话只是为了让明保成放心,她知道当铺早就在几年前陆续都关闭了,要不然王胡子早就把家里的物件都当掉了,甚至可能包括她。

    好在明保成还有岳修文这个朋友无条件地支援,镯子该用什么方式出手也可以再想办法。

    “蕙心,你还生气没?”明保成战战兢兢地问,“这事儿都怪我,你……别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对孩子不好……”

    单蕙心摇了摇头,轻扬起嘴角:“我觉得你可能被人骗了,以后,我不会再让人骗你了。”

    一大早,夏迎秋就送来了三十块新币,这笔钱对于明保成和单蕙心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

    夏迎秋还拿了几件首饰给单蕙心:“蕙心姐,我没钱,这些首饰都给你,都是我从家里带来的,就算是我的嫁妆了,给我妈的那几件没法要回来,这是我自己的,你拿着。我们家以前有好多这种东西,我从来没当回事儿,知道是好东西的时候都被人收走了,这些是我那几个姨娘偷偷存下来的,我估计都挺值钱的……”

    可能一对耳环一只戒指对于很多人来说不当吃不当喝,但对夏迎秋来说那是她全部的家当,那是她对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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