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包子没少吃,夏迎秋的记性没见有什么长进,反倒是嘴被养叼了,天天惦记着医院食堂里的肉包子。岳修文差不多两个礼拜买一次,夏迎秋就眼巴巴地等着,有时候一整天不吃饭就为这顿包子。

    有这档好事,夏迎秋当然不能忘了单蕙心,留了两个包子,把两只碗一扣,小跑着钻进了明家。

    “大嫂,我来学缝被面了!修文从医院里带回来的花卷我放在橱柜上了,回头让飞花看见了叼跑了可不赖我!”

    飞花,飞花,飞花。

    李凤英抖了抖被单,对这个名字嗤之以鼻:“一只猫叫个咪咪或者花花不就得了,起个什么名字,飞花?还废话呢!”

    夏迎秋钻进单蕙心的屋子,把碗往炕上一放,扬着小脸:“蕙心姐,你这是修文他们食堂的肉包子,可香了!赶紧吃,这天儿热了,啥都放不住,放坏了就可惜了!”

    单蕙心最近总是兴致恹恹,没什么食欲,听到“肉包子”胃里直冒酸水,她皱着眉头摆了摆手:“谢谢你迎秋,但是我真的不太想吃……”

    “你要留着给保成哥吃啊?你先吃这两个,下次再给他吃!”夏迎秋揭开碗口,把脑袋凑到跟前,深深地吸了口气,“哇,好香啊!这真的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包子了!羊肉大葱的,特别香!”

    刚才碗扣着还闻不到什么味,碗一掀开,羊肉的膻气扑面而来。单蕙心一阵反胃,她捂着嘴,冲出了屋子。

    她冲到水池边,干呕了半天却吐不出东西,头晕目眩加上恶心反胃,这种翻江倒海的痛苦几乎快把她整个人生生吞没。

    夏迎秋追在单蕙心身后,耷拉着眉毛,紧张兮兮地问:“蕙心姐,你没事儿吧?怎么了啊?病了吗?”

    单蕙心勉强抬起头,整张脸惨白如纸,她抹了抹沾在唇边的唾液,虚弱无力地摇了摇头。

    “哎呀,谁怀孩子不都是这么过来的,过几个月就好了。”平时家里吃白面的机会不多,更不要说还要加椒盐的花卷了,李凤英逮着机会自然是要吃个饱,她掰开一个大花卷,塞了一大口进嘴,一边嚼一边说,“弟妹你就是太瘦了,得多吃点才禁得住吐。呶,别说我不给你东西吃,这花卷可有油腥味,你也吃不了。”

    夏迎秋虽然还是个小姑娘,但是家里那一大堆妹妹都是怎么生出来的她也算模模糊糊知道,以前家里添丁进口的时候,她都是懵懵懂懂,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生气,但是现在她能确定自己的心情:非常开心!

    “蕙心姐,你有孩子了啊?”夏迎秋掩饰不住自己喜悦的心情,拉着单蕙心的手又蹦又跳,“真是太好了!要生小娃娃了!”

    单蕙心依然脸色惨白,没精打采地默默点了点头。

    “也就你这没生过孩子的丫头片子一惊一乍的,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去挨家问问,谁家不是年头一个年尾一个,都这样死了半条命似的,还过不过日子了……”李凤英没停嘴,用整个庞大的身躯倚在门框上,嘲弄地笑道。

    夏迎秋见单蕙心苍白着脸,眼角还有浅浅的几点泪痕,害怕自己动静太大让她心烦意乱,赶紧收敛了动作,悄咪咪地压低了声音:“蕙心姐,我虽然没生过孩子,但是家里那几个小点的妹妹也是我看着生的,开始这头几个月啊,要好好躺着,不能乱走乱跑……我扶你进屋躺着呗……”

    李凤英把剩下的最后一口花卷塞进嘴里,捏起胸口上掉落的渣渣:“这家里是娶了个姑奶奶啊,不就是下个崽儿么,大惊小怪!”

    夏迎秋扶单蕙心到炕上躺好,给她盖好薄被,又怕她闻了羊肉馅包子的味道犯恶心,麻利儿把碗扣好挪到屋外的小饭桌上。

    “你的脸色特难看,要不要到医院看看去?”夏迎秋趴在炕沿儿,担忧地看着单蕙心。

    单蕙心微闭着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

    夏迎秋支起胳膊,从炕上爬起来,快步跑到柜子旁边,抓起上面搪瓷缸子倒了倒,她拧着眉毛,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蕙心姐,我回家帮你拿点白糖过来,给你沏白糖水喝。”不等单蕙心回答,夏迎秋端着搪瓷缸子,一溜烟儿地跑没了影。

    单蕙心一直觉得头晕目眩,恶心想吐,不仅什么都吃不下去,而且吃什么吐什么。不是她辜负了夏迎秋的善意,而是就连想想羊肉的膻味,胃里都直冒酸水。她经历过母亲怀两个弟弟的阶段,知道怀孕和生产都很受罪,但是那也只是“亲眼所见”,并没有“亲身体会”,所以也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她忍不住掉了眼泪,可能是因为身体难受,还因为李凤英又揶揄她说:“我这生了五个屁事儿也没有,你就怀这一个,就闹得惊天动地的干嘛?生孩子对女人来说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就跟母鸡下蛋一样简单,你有啥可稀奇的?”

    夏迎秋端着搪瓷缸子跑了进来,用勺子搅拌着沉淀在底部的鸡蛋花:“我把鸡蛋打在白糖水里煮过了,白糖水和鸡蛋都有营养。”

    不知道夏迎秋这是什么古老的配方,鸡蛋的腥味加上白糖水的甜味混在一起的味道那真是**蚀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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