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过后,医生说王江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休息一会儿就可以回家。明保成看他有些没精打采,背着他回了王家。

    明保成一直没见着单蕙心的母亲,王胡子因为腿折了下不了炕,但是刚才王江出了这么大的事,单蕙心只带了小弟到医院,却不见单蕙心母亲的身影,不知道她买白菜回没回来,知不知道家里发生了大事。

    明保成把王江放在炕上,那孩子翻身滚到炕里,不一会儿就蜷缩着睡着了。

    王胡子在屋里听着院子里乱哄哄一通吵闹,想下炕又不能动,想问单蕙心情况,她又带着王河急慌慌地跑出了家门,搞得他是既着急又心慌还没辙。

    “你们回来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都跑出去了?你们就把我一个病人扔家里不管?”王胡子可算是逮着了明保成,抓住他的胳膊问个不停。

    “王江刚才吃糖……”话说了一半,明保成瞥见单蕙心冲他使着眼色,赶紧想了个其他的理由,“吃糖把牙硌掉了。我们带他去医院看看。”

    王胡子“哼”了一声:“没出息的玩意儿。你们俩也是,不就是掉个牙吗,去什么医院,又得花钱,牙掉了过几天就长出来了。”

    明保成说了瞎话,表情万分不自然:“该做饭了,我去厨房帮着干点活儿……”

    “姑爷,你们家地方大有厨房,我们这种小破房子哪有厨房,做饭就门口,进门那儿就是厨房。”王胡子盖了盖身上的被子,一不小心碰到了腿,疼得他冷汗直冒。

    明保成弯着腰出了屋,四处寻找着单蕙心的身影。

    “你是——保成吧?”

    明保成转过头,面前站着一位陌生的瘦削女人。

    她个子很矮,差不多只到明保成胸口的位置,而且从她花白的头发和脸上的皱纹来看,应该至少有四十几岁了,但是她五官精致,眼眸乌黑,嘴唇小巧,年轻时应该是美人儿。

    不用介绍,明保成也已经看出来——她是单蕙心的母亲。

    只是她站着的姿势略微有点奇怪,看起来不那么稳当,明保成低头看了一眼,她裹了脚,就是被称作“三寸金莲”的那种小脚,为了保持身体平衡,她站成了八字脚,像细脚伶仃的圆规那样。

    裹脚的习俗虽然已经废止,但是像单蕙心的母亲这种年纪的女性还有很多幼年时候被迫裹了脚,现在即使把她们的脚放开也不可能恢复,虽然已经习惯了站立和行走,但是每走一步可能都是锥心的疼痛。

    “唔,我是明保成。”明保成有些紧张,说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声音还有些颤抖。

    “我是蕙心的母亲,王张氏。”她微笑的样子跟单蕙心一模一样,但是眼神里比单蕙心多了几分愁苦。

    王张氏,明保成早该想到的,这就是她的名字了,很多女性以前都没有名字,在嫁人之后跟随夫家的姓氏才勉强算是有了一个“某某氏”的称呼。

    像单蕙心这种不仅有名字,而且还有一个特别有文化的名字的女性实在罕见。

    明保成张了张嘴,有点发不出“妈”这个音节,自幼无父无母的他早就把这个词从脑海中撇除干净,但是面对如此温柔的王张氏,他还是硬着头皮挤出一个字:“妈。”

    “唉……”王张氏应了声,眼里泛着泪光。

    王张氏一直不放心女儿的婚事,尤其是王胡子用两袋小米卖了蕙心这件事,她每每想起来都会默默地掉眼泪。即使蕙心不是王胡子的亲生女儿,是她带过来的女儿,但是王胡子作为继父还是可以决定蕙心的婚姻大事,而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除了顺从夫意,什么都做不了。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王张氏觉得女婿看起来老实善良,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她轻轻地拭着眼角:“看见蕙心嫁了个好人我就放心了……”

    单蕙心扶住母亲的肩膀,忍不住也红了眼圈:“妈,保成买了点心,我放桌上了,你记得吃,时间长就坏了。你看着点儿王江,暂时让他喝粥吧,别吃别的东西,医生说嗓子没事,胃也没事,但是还是吃一些细软的流食好一些。”

    王张氏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买了白菜回来看见家里没人,只看见王胡子在炕上火急火燎地骂着:“一家子不把我当好人,出事了也不跟我说,我是腿瘸了又不是瞎了聋了死了……”

    听街坊说王江好像吃坏什么东西,新姑爷背着送去医院了,王张氏担心儿子的安危,又害怕自己家里出这么大事让新姑爷不高兴,之后责备女儿让女儿不好过,她惶恐不安地站在胡同口左顾右盼张望了半天,最后还是王胡子在家里大吼大叫才回来。

    “大弟没事吧?”王张氏拉着单蕙心的手,嘴唇颤抖着。

    “吃糖吃急了,卡了嗓子,不过是虚惊一场,现在没事儿了……”单蕙心看了看里屋,压低声音叮嘱王张氏,“这事别跟王胡子说,他知道又该骂你了……保成骗他说大弟吃糖硌掉了牙,大弟睡醒觉你也跟他说说一声,别说漏嘴……”

    “喔,不说不说……”王张氏哆嗦了一下,颤抖着连声应着,“但是大弟会跟着说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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