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头那小耳朵是相当灵,隔着厚厚的墙壁她也见识到了李凤英的——功力,哦不,威力。

    早晨还跟大保成信誓旦旦说要照应这个会认字的什么小姐的,也不知道能帮她干点什么。

    二丫头从炕上爬下来,蹬上鞋就往外跑。

    “又去哪儿?啊?”岳修文的母亲眼睛不太好,但是总感觉这个新来没两天的儿媳妇儿跟阵风儿似的飘来飘去。

    “我去大保成他家看看,他大嫂又骂人呢!”二丫头倒退回来两步,义愤填膺地说。

    这个李凤英总能让二丫头想起她老家的几个姨娘——就是除了她亲妈之外她爹娶的另外几个小老婆——也就是她后面的那几个妹妹的亲妈。那几个从二十几岁到四十几岁的女人从早晨骂到晚上,没有片刻安宁,就连她爹下葬的时候,那几个还在因为墓碑是露在土上多一点好还是少一点好而争论不休。

    “别人家的事,别去掺和。”岳修文的母亲看不清楚二丫头的模样,但是看她甩着两条小辫子的样子,估计不过是十六、七岁年纪,跟修武一样精力旺盛,活泼过头。

    “大嫂在欺负人呐!”二丫头觉得这不算是“多管闲事”,“大保成不在家,大嫂就这么欺负弟妹,也太坏了!大保成这人也是,这个漂亮的媳妇儿今天才过来,他还去上什么工,好歹也得在家陪一天啊。”

    岳修文的母亲稍稍有些不悦,但是她只是端坐在椅子上,没再说话。

    二丫头以为岳修文的母亲不说话是因为刚才自己暗指岳修文“也按时上班,半天都没耽误”,赶紧解释:“唔,修文那个工作是必须得去,医院那是救命的地方,多重要啊!呃,不过大保成也是为了养家糊口……”

    二丫头觉得自己还挺能自圆其说。

    “不能叫别人的男人的小名儿,没规矩!”岳修文的母亲听自己的儿媳妇叫别的男人“大保成”很别扭,她已经忍耐了两天,今天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哦——是嘛——我是听修文有时候那么叫他,不能那么叫啊?”二丫头挠挠脸,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他比我大好几岁,要不然以后我叫他‘保成哥’吧。”

    岳修文的母亲被二丫头气得头疼,就说个称呼问题都被她气得不行,要是再讲什么道理恐怕要气出个好歹:“叫‘保成哥’也不行,怎么能随便叫别的男人这个哥那个弟的……”

    “就是因为是别的男人,我才能叫他哥,我也不叫‘修文哥’啊,虽然他是比我大不少,但是哥来哥去的总觉得是亲戚。”二丫头“耐心”地给岳修文的母亲讲着自己的逻辑,“以后我去问问他媳妇儿叫什么名儿,我估计比我得大一、两岁,我叫她姐,这不正合适。”

    岳修文的母亲无奈地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这婆婆果然是难伺候,二丫头吐了吐舌头。

    “粥晾好了,我给您盛一碗去。”现在这种尴尬气氛必须得赶紧打破,要不然以后没法相处,婆婆不能怠慢,自己还是少说话多做事,手脚麻利些才好。二丫头在心里嘀咕着。

    岳修文的母亲眯着眼睛,看着眼前模糊的小身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要不是修文窝囊,怎么会……”

    “怎么会答应娶我是吧?”二丫头端着粥碗,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她把粥碗放在桌子上,鼓着腮,“我们家原来是地主,配不上你们这种无产阶级革命家庭是吧?但是我们家地没了,东西分了,我爹也死了,你们要再拿我们家成分说事儿就太过分了。我也是爹妈生的,爹妈宠着长大的,以前十几年我都是地主家的二小姐,吃穿不愁,我们两家结亲是因为我爹觉得你们家都是念过书的文化人,现在我到潞城来找你们是因为我家里没人了,想找个依靠,但是我还是要脸的,不会死皮赖脸跟这儿呆着,您要是觉得我配不上修文,直接跟我说,我马上走。”

    岳修文的母亲完全呆滞了,她没料到这个连正经名字都没有的地主家的二小姐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自己被她这么一说居然没词了。

    二丫头扭过脸,看见岳修文的母亲怔怔地瞅着自己,她那张干瘪又瘦削的脸颊微微抽动着,浑浊的眼珠空洞无神,看上去十分可怜。

    二丫头突然有些后悔刚才劈里啪啦说了这么一通,那些话着实伤了这位比自己亲娘还年长了不少的中年妇女的心。

    但是二丫头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她以前是地主家的二小姐,家里宠着惯着长大的,虽然她跳着脚跟家里几个姨娘打架的时候也挨过打,但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二小姐马上就会恢复满血,战斗力十足,她的脾气秉性很难收敛,尤其是她忘了,现在自己已经不是在那个就算是掀了房顶也有人重新盖的夏家二小姐,自己不过是寄人篱下的没什么名分的儿媳妇儿罢了。

    毕竟这是到了别人家里,岳修文的母亲又是长辈,再说她也不过是多说几句规矩的事,不是家里那几个三四五娘没事找事的时候,自己刚才这么说话的确是“过了”。二丫头自我检讨了一番,觉得自己得赶紧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那个,大娘,这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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