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修文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看着二丫头把包袱里的东西一样的拖出来摆了堂屋一地。

    “家里啥都没了,我就带来这些栗子和柿子,柿子就是家里的柿子树结的,懒过的,可甜了。”二丫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岳修文的弟弟岳修武,这小子好像也有十五、六了吧,个子还没自己高,但是看模样就是个活泛人,她塞了一大包栗子给修武,“这个,拿火爆了,又面又甜。”

    岳修武可不像岳修文那么木讷,虽然个子不高,但是人挺机灵,知道眼前这个姑娘是哥哥修文的“未婚妻”,嘴巴瞬间就甜炸了:“谢谢嫂子。”

    二丫头被岳修武哄得很开心,又从堆在门口的那个包袱里拖出来一大包棉花:“这个呢,我知道你们北平城里——不是,北京城里肯定啥都能买到,被子褥子都有,但是这棉花是新的,可软和了,可暖和了,我就想着得亏我是冬天来的,也不会赶上下雨什么的,从天津那边过来好像要近点,但是我怕坐船,万一掉河里我这棉花不都糟践了嘛……瞅着轻啊,这个扛着沉死我了,一是舍不得扔,二是我路上还能躺着睡觉……不过这几天可热死我了,是不是过几天不用穿棉袄,可以穿单衣了啊……”

    岳家母子三个人都不是擅长说话的人,只有年纪最小的修武还算是伶俐,赶紧接了下茬:“嫂子,你这么大老远来的,还想着给我们带这么多东西。”

    岳修文在心里琢磨着岳修武这小子从哪儿学来的这些好听的话,怪不得别看他才十六岁,整条胡同好几家的大姑娘小姑娘都愿意有事没事跟修武搭两句话,但是自己走过的时候别人马上缩了脖子。

    二丫头看岳修文一言不发,一直坐在椅子上愣神,就想多跟他说两句话熟悉一下,她从兜里拿出一个钱袋,走到岳修文面前,神秘兮兮地说:“这个才是我真正的宝贝。”

    看着岳修文一脸的莫名其妙,二丫头从钱袋里倒出耳环、戒指一大堆首饰,一个个数给他看:“这些耳环坠子都是我从三姨娘那儿拿的,戒指是四姨娘的,哦哦哦,这儿还有个簪子,不知道是几姨娘的了……”

    “夏……姑娘……”

    岳修文的母亲刚说了三个字就被二丫头提醒:“叫我二丫头就行啦,什么夏姑娘,跟戏文里唱的似的,嘿嘿……”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你爹可好?”岳修文的母亲虽然看不清眼前这个姑娘的模样,看她这么活蹦乱跳精力旺盛的样子,猜测她应该是跟修武的年纪差不多。

    “我爹没啦。”二丫头向下耷拉着嘴角,“去年没的,家里地没了,房子没了,我爹嘴上说不在乎,心里可在乎呢,去年十月的时候得了一场大病,没过俩月就没了……”

    “这样……好遗憾啊……”岳修文的母亲感慨了一句。

    那个夏老爷是个胖子,但是想来也不过才只有四十来岁的年纪,这么早就离世的确是让人感到惋惜。

    “我爹活着的时候那几个姨娘天天都在打架,我爹一没,她们更要上房揭瓦,家里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分的差不多了,她们还打算着把我卖到外地去卖个好价钱,我大姐嫁人了,剩下几个妹妹年纪都小,而且都有亲妈,就我妈死得早,她们想算计我……”二丫头想起家里的事,鼓着腮帮子生气,“我想在她们把我卖了之前赶紧逃跑,但是空着手就这么跑了我又不甘心,这些都是我们夏家的东西,凭什么都白便宜她们了啊。我想了好几个路线,还想着要不要跑到上海去,但是那边太远了,我扛着这些东西根本走不了多远,我就想起来以前我爹把我许给修文了,不知道这事还算不算数,也不知道修文娶没娶媳妇,但是我想着就这么一条路了,就两眼一抹黑来了……”

    二丫头想到哪儿说到哪儿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看到岳家母子三个都瞅着她不应声,她有些怯场,结结巴巴地说:“哎?我是不是太贫了?说了这么多话……”

    岳修文的母亲赶紧打圆场:“没有没有,我这俩儿子都不太爱说话,跟姑娘更是没怎么说过话,就会光听着你说了。修文还没娶媳妇,没有。”

    二丫头顿时一扫刚才的阴霾:“真的啊,那太好了,那我就没白来。”

    岳修文的母亲见岳修文还跟傻子似的坐在椅子上不动窝,赶紧叫他:“修文,还傻坐着干嘛呢,赶紧给她铺床拿被子褥子,箱子底下的被子是新的,这棉花等你休息了拿去弹了,到时候好做新的。”

    岳修文应了声,也没仔细想母亲说的“到时候”是什么时候。

    “修武,把棉花抱里屋去,二丫头啊,今儿个你先跟我凑合着睡一宿,等明天白天再腾地方。”岳修文的母亲很快就安排好了一切。

    “嗯,我都行,睡地上也行。”二丫头四处张望着,这堂屋倒是不小,不过也不能睡人。

    “睡地上哪儿行啊。”岳修文的母亲哑然失笑,“等你跟修文结了婚,就搬到大屋去,我跟修武睡小屋。”

    二丫头点点头,岳修文他妈眼睛不好使,头脑倒是清醒,最起码比自己家里那几个三四五六娘明白事理多了。

    “修文,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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