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华猜得不错,嘉安帝问道:

    “是谁家少年?”便有穿了紫色麒麟袍,佩金鱼带,身材高大的男人从武将队伍中出来,大声道:

    “臣,辽阳中都督郭英,拜见陛下。”

    郭英是郭九忠长子,这眼前的少年极有可能就是他的独子了。

    嘉安帝对郭翰颇为另眼相看,这位少年能手开一石弓,年纪不大,却已经随同郭英上过战场杀敌。

    如此一来,嘉安帝便自然更有些注意这少年。

    郭英虽然忠心,但若与其父郭九忠相比,却又稍逊一些。他勇猛倒是够了,可是性情却十分耿直古板,不知变通。

    相较之下,郭翰也是憨厚老实,但无疑要比其父精明得多,说话时好几回逗得嘉安帝‘哈哈’大笑,却又并未犯了忌讳。

    光是这一点,便已经是很厉害了。

    “郭家后继有人,虎父无犬子!”

    嘉安帝心情舒快,让内侍取了两锭金子来要赏这郭翰。

    一旁容妃看了半晌,笑着就道:

    “倒是不错,只是不知安阳可为令郎说了亲事?”

    容妃的眼睛亮了起来,傅明华无声的叹了口气。容妃爱女,情有可原,但她却不知,有些人的脸,只能打得一回,打不得第二回的。

    安阳郡主也是随郭英进洛阳的,她与丈夫镇守辽阳,郭英性情又是刚直,不是阴私小人,所以她的性格也是十分爽朗,闻言便道:

    “不敢有瞒娘娘,这一趟进洛阳,便看看有谁能瞧得上臣妇家这浑小子。”

    辽阳位置偏僻,民风彪悍,安阳郡主也想为这唯一独子寻个大家闺秀,将来为郭家开枝散叶的。

    她完全不知容妃心里打的主意,眯了眼睛,一脸慈爱的望着自己的儿子看,以为容妃这样开口问话,是想起当初对不起郭三郎之事,而心怀愧疚,有心补偿,要为郭翰说合一位高门贵女罢了。

    “只是不知这小子有没有这福气。”

    安阳郡主望着儿子,目光软和。

    嘉安帝望着容妃,却见她笑意吟吟:“依我瞧来,令郎倒是仪表堂堂,年岁也是与我云阳相配,皇上,您瞧着怎么样?”

    容妃这话一说出口,安阳郡主的脸色登时就白了。

    云阳公主是寡居罪臣之妇。

    若非帝姬,怕是脑袋都早与简氏余孽一般挂在城门口了,她能活着已是万幸,此时竟然还要再嫁人?

    嫁的还是自己的儿子?

    安阳郡主脸色雪白,身体不住的哆嗦了起来。

    她一时间有些暗恨自己刚刚嘴快,说了那样的话,此时悔得肠子都青了,却又无计可施。

    当着满朝重臣、皇亲国戚的面,容妃说出这样的话来,是个什么意思?

    大唐虽鼓励妇女再嫁,可是像郭家这样的人家,安阳郡主又怎么会舍得让自己的儿子娶个寡居的女人。

    “这……”安阳郡主嘴唇动了动,容妃却看也不看她一眼,转头朝嘉安帝笑道:

    “皇上,自当初郭三郎英年早逝,太后一直都时常感叹挂念。”

    臣子们远远的站着,唯有刚刚跪上前来的郭英父子近在眼前,以及一干女眷。

    容妃朝嘉安帝小步走了过去:“臣妾觉得这是缘份,当初太祖还曾言,若太后腹中所怀龙胎与郭太夫人腹中所怀骨肉若是一男一女,便结为儿女姻亲。当初郭三郎早逝,臣妾想着,云阳与郭大郎成就一段姻缘,也算是补了当时缺憾,圆了太祖当年心愿,您觉得呢?”

    她仰头望着嘉安帝看,那张娇媚的脸,此时看在安阳郡主眼里便如一条歹毒的蛇,一口咬人致命。

    安阳郡主身体直打哆嗦,她心中祈祷嘉安帝会拒绝,可她又隐约感觉得到,容妃都已经这样说了,嘉安帝拒绝的可能性怕是并不大的。

    她脑海里像是住了百来只兔子,跳得让她头疼。

    眼眶又烫又酸,像是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要落出来,她拼命咬牙强忍了。

    云阳公主比郭翰还大了好几岁。

    嘉安帝微微一笑,眯了眯眼睛。

    他没有开口说话,但此时不说话,比说了话还要可怕。

    安阳郡主的身体软软的便倒向了身后婆子的怀中,抖得如同一片叶子。

    郭英眼里也露出无奈之色,好端端以为一场喜事,瞬间便变了滋味儿。

    那之前英姿勃发的少年脸上血色一点一滴的退了个干净,他眼角眉梢的笑意还在,却又多了几分茫然之色。

    傅明华从宫里出来时,听到守在宫外马车里的碧蓝道:“安阳郡主出宫门时是由几个婆子扶出来的,奴婢瞧着脸色像是有些不行了。”

    受了这样一场惊吓,脸色不好看也是正常。

    任谁得知儿子要娶犯上谋逆的罪臣之遗孀,年纪还比郭翰大了许多,吃了哑吧亏还能欢喜得起来的。

    尤其是安阳郡主只得这样一个根独苗。

    “走吧。”

    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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