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不过尔尔了!”

    一位年轻的士子许是心直口快,说话没了分寸,再怎么说逸仙都是官家士族,贵不可言,拿他与一位风尘女子做比,怎么看都是极为失礼的事情。

    这话一刚出口,这士子悔不当初,神情慌乱,支支吾吾,都不知如何自处了。

    逸仙不愧是谦谦君子,即便被人出言辱及身份,也未见丝毫动怒神色,双手轻抚琴弦,收音止符,表情也是淡淡的,说道:

    “事不目见耳闻,而臆断其有无,是不可取的。你既未曾听闻那素竹姑娘的琴音,又如何得知她弹得不过尔尔呢?”

    听此一言,众人皆是一愣,没有想到逸仙并未对人拿他与一位琴姬做比而生气,反而还教导那位士子遇事不可凭空臆测,因以事实为依据。

    那位士子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忙拱手言道:

    “学生受教了!”

    经此一事,除了更加钦佩逸仙外,我心中也忽生疑惑,素竹的琴音我是听过的,她的琴音高雅而不与世俗合流,这品质倒与逸仙有几分相似,仔细一想,我似乎还在何处听过曲调如此相似的琴音,是在何处呢?

    “这素竹姑娘的琴音只怕是难得一闻了。”

    元恪意有所指,那素竹姑娘如今身价如此之高,还真不是普通人可以轻易请得动的呢。随即转念一想,瞥了我一眼,嘴角上扬,言道:

    “说到醉仙楼,我倒想起几年前的头牌也是一位琴姬来着,她的琴音我是听过的,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

    “哦?居然得元兄如此高赞,想必也是位玉人吧?”

    士子们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位琴技如此高超的琴姬,想着请不到那位素竹姑娘,去见识下这位姑娘的风采也足慰平生了啊!

    大家只顾着一时兴致,却忽略了这元恪所言的“几年前”。

    我眼神不禁一沉,这元恪果然不是善茬,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可惜了,那位柳絮姑娘,早已玉殒香消,天妒红颜啊!”

    元恪边说着,边表现得无限伤感和惋惜万分。

    周围不禁发出一阵唏嘘感慨之声,有人不禁好奇这女子为何如此早逝。

    只听着元恪不急不缓,慢慢道来,仿佛便如同他亲眼所见一般,言道:

    “多情总为无情苦,这柳絮姑娘因迷恋上一位士族子弟,在寒冬腊月之时,从那安宁桥上纵身一跃,那湖水冰寒刺骨,柳絮姑娘瞬时便沉没湖底,香消玉殒了!”

    “唉~这柳絮姑娘也是为性情中人啊,真是可惜了啊!”

    “这柳絮姑娘怎如此看不开,士族子弟饮酒玩乐,逢场作戏,怎可当真啊?!”

    “也不知这士族子弟是何人啊?竟如此放浪形骸,不知收敛,害人性命!”

    ……

    我脸色发白,全身止不住的开始颤抖,渐渐地听不清周围之人都说了些什么了。

    那晚的景象陡然印入脑海之中,那末绿色的倩影便直直地立于桥头,只见她忽然张开了双臂,如同蝴蝶一般毫不犹豫地展翅纵身跳了下去……

    柳絮……

    我疯了一般的直扑过去,想要伸手去抓住她,可她就这样毫无留恋的错开了我的手,直直坠落下去,想也没想,在那一刻,我也跟着一起跳了下去。

    那湖水真的好冷好冷,冰寒彻骨,令我还来不及感知她身在何处,便在一瞬间便失去了意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被人救上了岸,我不断的喊着柳絮的名字,而身边的人则不断的告诉我,她殁了……

    “啊,说起这位士族子弟,我想,高兄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元恪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我射来,虽然元恪未曾名言,可有些人还是开始揣测元恪口中所说之人,是否就是我!

    元恪的目的终于达到了么?我与他有何仇怨,偏要在此掀我伤疤,叫我当众出丑,令我痛苦难堪,他就高兴了么?得意了么?

    他们知道些什么?凭什么在这里议论柳絮?他们也配吗?

    我失控一般的将手中的酒杯震碎,朝着元恪大声吼道:

    “这又与你何干了,要你在此大放厥词,元恪,你以为你是谁啊?”

    元恪脸色大变,立马变得诚惶诚恐起来,忙躬身赔礼道歉,言道:

    “是下官无礼了,属下并未说那士族子弟便是大人,大人请息怒啊!”

    哈哈,好一个元恪啊,好一招以退为进,瞧着周围之人那一脸不甘和鄙夷的模样,我分明就是个仗势欺人,无的放矢的凶恶之徒?

    不就是占着自己姓高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啊?

    ……

    看来,今日这恶人,我是坐定了啊!

    死死地握住了拳头,什么礼仪名节,道德廉耻,我都不想理会了,我只想狠狠地朝元恪那小人嘴脸上来那么两拳,我绝不能允许,柳絮这两个字从他这种卑鄙小人的口中,轻易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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